有了更有趣的生活,怎會做從前打發時光之事?
他與無涯年歲相仿,同樣是孤獨了萬余年的神,原先皆是與對方飲酒對弈以渡漫長時光;如今人家有了徒弟,說笑拌嘴,好不熱鬧,他卻仍是孤身一人,心中難免有些艷羨。
秦柯瞧過了法扇,便學著從前山間往來花妖的模樣行了一禮:“我既收了神君的見面禮,便問上一句,神君尊號為何?府邸何處?他日路過,也好登門拜訪,還予一禮。”
青衫男子正欲斟酒的手腕微頓:“吾名孟章,居青山。”
秦柯原本也是隨口一問,見對方竟真的應答,敷衍恭維道:“原是孟章神君,久仰久仰。貴居青山也是山如其名,青蔥雅致……青山?”恭維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又心虛試探:“是……‘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的那個青山嗎?”
“正是。”孟章只當是無涯曾將山名出處告知于她,并未驚奇。
秦柯面色更加一言難盡,卻不死心的再度問道:“是……東邊盡處那座青山?”
“是。”孟章微微抬首,不明對方有何用意。
秦柯尷尬假笑:“哈,哈哈,真是巧了,巧了。”拘禮的手臂也忘了放下,只轉頭求助般望向無涯。
無涯即刻會意,抿了抿唇狀似無意道:“近年賢弟山中可有一美艷的花妖死于非命?”
“并無。”孟章想也未想:“倒有一巨口花妖常于山中為惡,吾已將之逐出青山。”
“沒有?”秦柯一愣,心中疑惑脫口而出:“那朱槿花妖沒死?”
“咳。”無涯以手為拳,虛虛抵于唇邊輕咳,刻意將秦柯的魯莽之言打斷,又問孟章:“聽聞賢弟山中有一花妖,名曰朱槿,十分美貌。賢弟可有印象?”
孟章仍是迷惑,不知這師徒二人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淺淺道:“朱槿成妖者眾。名為朱槿者亦眾。”
其言下之意,無非是說青山上的花妖很多,他只知曉一個總體數目,卻并不與哪一個相熟。
秦柯登時來了精神,賊兮兮湊近道:“如此說來,那朱槿花妖并非是你的相好嘍?”
“相好為何意?”孟章蹙了蹙眉,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
“沒什么,沒什么。”秦柯笑得明媚,心中怕人尋仇的石頭總算落下,傳聞啊傳聞,果真是不可信的。
見秦柯那般模樣,無涯啞然失笑,只得出言解釋道:“我這徒兒前些時日貪圖玩樂,去到你的青山上,與一花妖切磋之時失手傷了其性命,甚是難過愧疚。又聽聞那花妖與你關系非比尋常,便更是提心吊膽了些許時日。”
“哪里是我貪玩,分明是你將我丟……”秦柯努著嘴小聲嘟囔著,已到了嘴邊的抱怨被無涯一記冷眼噎了回去。
“原是如此。”孟章恍然明悟,隨即正色道:“朱槿,生性脆弱,擅假死以避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