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來我往已經數回,遠處的隨從似乎也發現了問題,正朝著這邊趕來。但明明身手敏捷的房岳卻有些支撐不住。他頭昏眼花,氣血不足,抵擋時不但不能用上全力,甚至連自身呼吸都存在困難。
有毒,箭矢上有毒。
房岳早已經感受到了焦作的殺意。那是一種來自自身的憎恨,一種沒有轉圜的執著。公主間或在呵斥阻止,她的狀態也很奇怪,臉色潮紅,頭疼難當的樣子。
透胸的一刀已經襲來,侍從還在遠處,手腳也軟得握不住刀。在瀕臨死亡的時候一切都變得緩慢而沉重。房岳似乎能聽到自己喘得沒有辦法呼吸的聲音,握不住刀的力量。這一刻他又重新變得無辜、弱小、任人宰割。
他又重新成為那個隨著他母親流亡六國的小孩子,處處遇到欺凌與嘲諷,他曾試著向母親求救,試著請母親保護一下他的自尊心。可是蕊夫人總是沉溺于各種男男女女的情愛,對他的境遇不聞不問。又或許她本來就是攀沿的蒲柳,自身難保,怎么能保護他的自尊?
從他第一次拿起刀,殺掉想要侵犯他的宮人時他才知道,不要把希望寄托于別人,手中的刀才能保護自己。
焦作的刀已經砍傷了他幾次,此刻他渾身像個血人,而那把刀再次從他的胸口插了進來,劃破了華貴的衣衫,割破了保養得宜的皮膚,馬上就要接近他那顆冷漠的心臟,他終于感覺到了窒息和恐懼。恐懼的是他的雄途偉業還沒開始,就要夭折了,實在,實在是不甘心啊。
“噗”的一聲,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如期而來,亞麗不知道什么時候擋在了他的面前。但是因為她因為身體不適并不太來得及,只是伸過來的雙手緊緊握住刀鋒,不讓焦作的刀再前進分毫。焦作收勢不及,只聽那割骨拉肉的聲音傳來。
像被燙了一下的松開雙手,那刀還嵌在亞麗的雙手掌中。“公主!”焦作目眥欲裂,喊出聲來。侍從已經快要趕過來,亞麗滿頭大汗淋漓,對著焦作道:“快跑,永遠不要被抓到!”
侍從的喊叫已經傳來,焦作翻身騎上亞麗的馬,奔騰而去。
房岳站立不穩,他只能意識模糊的看向亞麗。她滿頭滿臉的汗水,可是眼中的感情卻很奇怪。一改之前的冷漠嘲諷,也不似最初兩人接觸時假裝的嬌羞。她的眼神甚至帶著點疼惜,帶著愛意。那種并非男歡女愛的,而是一種面對故人的愛意?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隨從和侍衛趕來的時候房岳已經昏了過去。亞麗也是雙手整個手掌都割破了,受傷異常嚴重。侍從分出一部分去追逐離去的焦作,剩下的趕緊將亞麗和房岳往月朝都城送。
焦作熟悉月朝地形,而且自己悄悄下令,大家自然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憑著是秦的人,自然是捉不到他的。
此刻的亞麗也是心亂如麻,她想起來了,那兩個被“造物主”抹去記憶的世界,她想了起來。因為上個世界她卡了bug,所以為了懲罰她,才將記憶給她抹去了,讓她忘記她曾經真的為房岳動過心,動過情。
世界是一個比一個男,攻略的“房岳”也是一個比一個復雜。剝奪了兩個世界記憶的亞麗和房岳相處起來自然別扭。如今,她終于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