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向跟在后頭的茍熹微,忙起身迎向她,面上掛起一如既往的柔笑:
“熹微丫頭也來了。阿池你也真是的,帶熹微丫頭過來也不同堂姑說一聲,堂姑遣個轎子去接你們。太常街離相府遠著,天氣又熱,若是熱著了,可如何是好?”
茍熹微朝她福身道:“多謝堂姑母關心。熹微并未覺得有甚么不適。”
雖知道堂姑母沒什么責備意思,但任四哥無端被人說責,她心里還是過不去。
“瞧瞧這丫頭,還護起她哥哥來了。”茍傲云調笑道。
茍池上前兩步,“堂姑母!茍池今日來,是來向堂姑母討個說法的,還請堂姑母給茍池一個面子。”
茍池難得說得這般客氣,但那聲“堂姑母”高音一喚,將茍傲云的話打斷,怎么聽都無法教人聽出客氣的意味。
饒是苻堅也聽出一些怪異來,眉心不經意擰起,看向母親,見茍傲云面上還如往常般溫和。
到底是自家兄弟,母親也沒什么不悅,他便也沒說什么。
茍傲云道:“行,阿池有甚么疑問盡管說,堂姑母必定知無不言。不過你還是先帶熹微丫頭坐下。這里是你堂姑家又不是別人家,一直站著是甚么道理?”
“不必了!”茍池當場回絕,“我今日就想問問堂姑母,我家幺幺來丞相府也有十三載,為何相府正門的侍衛絲毫不認得幺幺?”
“當年堂姑母可是當著我爹娘的面,親自允諾會給幺幺相府小姐同等的待遇,我們才肯放幺幺一人來相府的。”
茍傲云還未說話,裴姑姑趕忙歉聲道:
“四郎君誤會夫人了,相府節儉,自來長安都是托軍中小兵代替,這兩個侍衛也都是新來的,不認得熹微小姐也是情理之中。
再說了,夫人待熹微小姐如己出,疼愛都來不及呢,又怎會虧待她呢?”
茍池可不聽她說,這裴氏跟著茍傲云也有三十年,說話都滑不溜秋的,叫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他依舊看向茍傲云,眼神執著,明顯是要問出個答案來。
“你們可是適才受了什么委屈?趕緊同堂姑母說說,堂姑母替你們出氣。”聽他這般說,茍傲云眼神里滿是關切:
“熹微丫頭,是堂姑母哪兒做的不對么?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若是有什么意見,盡管同堂姑母講,若是府上有誰敢欺負你,堂姑母替你教訓他們。”
茍池伸手將茍傲云攔住,“堂姑母不必多言,我今日來也只有一求。”
茍傲云順勢收回手,面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阿池但說無妨。”
茍池淺笑著,示意她湊近來,貼著她耳邊,輕聲道:
“求你們家的人,離我們遠點。這么多年,你覺著你們托我們家做的事還不夠多么?茍家到底也只是你茍傲云半個娘家,可不是真的娘家。若是再把主意打到我們家來,可別怪我不客氣。”
茍池聲音壓得極低,倒沒讓旁的人聽到。
茍傲云抬眼正對著茍池,少年眼底的傲氣如火焰滔天,她當年見他就知他不簡單,這淡泊脫俗的皮囊下藏的是最世俗最反骨的狠勁。
過剛易折,這一點,他偏偏像極了他祖父。
茍傲云的笑意更加溫柔,伸手輕拍茍池的肩膀:“阿池放心,相府好歹也有幾分本事,若熹微有什么事,相府便是翻了長安城,也要替她討回來。這兩個侍衛,堂姑母也會好好管教一二,你盡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