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可不就是要管到底的意思?
茍池又怎么會讓她如愿?
丞相府同他家的淵源早十幾年前便該斷干凈,他一路上本就算計著怎么趁這次與丞相府絕了交往,卻怕幺幺生疑。
今次看到丞相府對幺幺的不待見,他闖進來,不僅替幺幺出口氣,也能借機同丞相府撕破臉皮。
如此也不怕幺幺懷疑他原本的目的。
“苻夫人,我看就不必了吧,這打狗還得看主人,更何況是相府家的狗。我等的衣裳昨兒才洗干凈,還是避著相府走的好,省得你家的狗沖我一陣亂吠,我還惹得一身騷。”
前頭那耳語茍熹微不知怎的就是沒聽見,可這會茍池可是罵到明面上來了,可不就是要跟丞相府撕破臉皮的意思?
茍熹微本想著要攔著四哥,手快碰到他袖角時,又驀地停下。
且不論堂姑同他們有什么淵源,前世堂姑姑對他們如何,但適才堂姑母的話顯然是要管到底的。
而四哥此言恰恰將她攔了回去。
怎的說,此次絕對不能讓丞相府出手。
苻生這計中計可不會單單針對他們家那么簡單,若真讓丞相府幫茍家,他們兩家怕都要遭殃。
苻堅卻明顯多了幾絲不悅。
即便是遠房親戚,也斷然沒有指桑罵槐的道理,何況人家分明就是在罵丞相府。
正要開口,茍傲云也瞧出他心思,搶先出了聲:“阿池何出此言呀?堂姑家可不養狗,就是養了幾頭狼崽子,怎的都養不熟,正巧不知怎的是好呢。”
茍傲云秀眉為難地撅著,一雙丹鳳眼笑得只剩條黑縫,似愁苦,又似諷刺。
母親向來端莊大方,這還是苻堅頭回見母親這般模樣,雖說罵得痛快,可他也為難。
他二人總歸是母親娘家的晚輩,對長輩不敬是一樁事,但誰對誰錯他對此事還未知悉清楚。
若是母親的過錯,他也不該偏頗。
瞧二人如今顯然是歇不下來,只能等事后再尋求真相。
茍池同茍傲云拉開距離,“明知是狼,猶要圈而養之,誰之過?”
“甘苦自知,偏要強施于人,終究害人害己。苻夫人,茍家族譜上早沒有你姓名,天南地北雙飛客,你好自為之罷。”
不知是不是茍熹微的錯覺,她有那么微乎其微的一瞬間,覺著堂姑母的眼神變得黯然。
也是,外嫁女于族譜無名,這是常規,但說出來委實傷人了些。
茍傲云的心情確實算不得好。
茍池說這話時刻意輕飄飄的,教它看起來分外不起眼,可話中含義卻分外厚重。
天南地北雙飛客,就是茍家斷絕干系的暗號。
不過那時這暗號是為了避免同族遭趙賊追殺,而今日的暗號,只是為了同茍傲云斷絕一切往來。
可她為茍家也付出了這么多,怎么能說斷絕就斷絕?
“這話當你爹同我說。”茍傲云仍持著那得體的笑容。
“有差么?”
“你爹同你自是有差別,若不什差別,怎叫你爹呢?”
他爹是族長,他可不是!
茍池譏誚地看她,“我是說,我今年同你講,與我明年同你講,有差么?”
是了,他爹是族長,他明年同樣是族長,他提前一年告知,與晚一年告知,有差么?
“九州不見。”
說罷,帶著茍熹微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