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丞相府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么！”茍傲云想喝住他。
茍池僅頓了須臾功夫，唇角淺勾，大步離開。
“給我攔住他們！”未等茍傲云命令，裴姑姑一聲號令即下。
她跟著夫人也有幾十年，怎會不知道茍家這句混賬話。
一個秀才都不是的小子也敢這般侮辱相府夫人，當她們是軟柿子好拿捏么！
少頃，十幾個護衛扛著戒刀就將他們圍住。
茍池冷嘲輕笑，袖袍一擼，露出兩條健碩的雙臂，青筋騰起，肌肉鼓脹，全不似他面上那般秀氣。
“我看爾等誰敢攔我！”
裴姑姑一拔旁邊侍衛的佩刀俯沖而來，“豎子敢爾！”
茍池兩指扣住她的刀刃，反手將刀帶人一塊震開，“庶子是不敢，我敢！”
十數名侍衛齊刷刷揮刀沖來，茍池飛身下腰，旋身掃腿，竟全數攔了下來。
刀劍如天女散花般四散飛落，鏗鏘錯雜之聲不絕于耳。
許是那場面太過壯觀，沖突發生太快，茍熹微都來不及想比五哥還瘦弱的四哥何時強壯至此？
只一心想：鬧吧鬧吧，鬧得越大，他們就更不會覺得相府會幫茍家。
而茍池也唯有一個心思：鬧吧，這次茍家可不會再當她茍傲云的手中槍使！
那天的鬧劇，苻堅并未開口，也沒阻止。
憤怒與郁悶壓抑到極致時，茍姑娘朝他做了一個手勢，偏偏是他軍中的暗語，叫他懷疑自家軍隊出了什么細作。
他其實很多沒想明白。
為何茍姑娘來他家這么多年，他一面都未見過？
為何茍姑娘是母親親自到茍家迎來的客人，卻不受母親待見？
為何茍姑娘和他初次謀面的阿池堂弟，要公然對母親不敬？與相府為敵？
直到丞相府的大門第一次被人一腳踹開，周遭的百姓都嚇得竄逃。
茍傲云瞧著地上倒坍的桌椅玉瓷，橫躺的士兵手貼手腳粘腳地一起哀嚎，才緩過神來，叫人把這些個烏煙瘴氣的都收拾干凈。
她不是沒把自個面子放在眼里，茍家人有天生的默契。
既然要決裂，那么面子功夫，就必須做得徹底。
所以茍傲云任他們鬧騰。
全部人被拖下去時，屋內只剩茍傲云同苻堅母子。
苻堅憋了一肚子的疑問，想問她，可茍傲云卻沒了任何應付的心思，只揮手叫他退下。
空蕩的內堂顯得更加狼籍不堪。
茍傲云雙手拽緊了扶手，很久很久，最后還是松開，渾身癱軟倒在座椅上。
珠簾微卷處，苻堅守在那看著母親露出平日不曾見過的疲態。
對于母親這個遠房的娘家，苻堅有太多不知道的事兒，也有太多未解開的疑惑。
不是他的情報網太過稀疏單薄，查不出茍家的底細，而是茍家藏得太深。
但凡打聽，都是街坊鄉里的流言蜚語，聽不出哪句真哪句假。
尤其是那個冒充自家三姐的茍熹微，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卻刻意隱瞞姓名，反而拿她三姐的名兒來充數。
是什么道理？
他記得兒時母親就教導過他，茍家阿弟調皮，又是母親的遠房族親，他身為世族子弟，不能同他們計較，也不可為難茍家。如此看來母親應與茍家也算交好，究竟有什么瓜葛？非要鬧出今日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