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只是手抄本”我說,除了密密麻麻的字外,沒有任何花樣,一看就是袁有才的字。我在樹上等黑子的時候讀了一些。
“夠了,足夠了,這樣已經很好了!”黑子忙說。
不過很快,他才意識到最關鍵的一個問題,他抬頭問,“可是你怎么會有這些書?你……”
“放心,沒偷沒搶,是那個袁有才給我的。”
我彎腰拿盆要走,已經開始有點困了。
衣服摩挲聲靠近,黑子按住木桶,讓我等一等。
他又忍不住低頭輕柔的觸摸著那些書,摩挲兩下才認真收起來,從袖子里取出一封書信給我。
“原本以為你不認字,打算念給你聽。如今看來倒是不用了,我覺得你自己看,會更好。”他笑著,有一絲絲的神秘,我頗為疑惑的站起來,有些水濕的手隨便在衣服上擦了兩下才接過去。
我盯了一會兒,并未打開。
“怎么了?”黑子微微側頭問。
“……好紙。”我說,然后才拆信。
紙的確是上好的紙,敲冰玉屑一般無二,和銅雀鎮書鋪里賣的紙完全不一樣,我隱隱猜到這大概是長安寄來的信,打開后,果然被我猜中了。
更讓我激動的是里面的內容。
這是一個,自稱知友,落款“懷遠”的人寫的。
他說,上次黑子拜托他辦的事,他會放在心上。因家居長安,只方便找長安的戶籍,這件小事不好麻煩家中長輩,不過月余便會有消息。又說近來長安爆發瘟疫,死傷數百,他定能尋一個年齡身份與我相當的女子戶籍,讓我冒名頂替。只是這意味著我要到長安去,信上說讓黑子放心,事后他會好生招待我這個朋友的朋友,不會讓我淪落街頭的。
“這種方法雖然看起來晦氣些,但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黑子說。
我已十分感激。
“這個叫懷遠的人,是什么身份?”
“……他是我的知己。”黑子走了幾步說,“懷遠家與我外祖父家是世交,前幾年我去長安時有幸結識他。只是家中離不開,不等和他好好逛一逛就回來了。那之后,我們便時有通信。”
是啊,黑子就像是他家里的一個任勞任怨的保姆,可不就是全家人都離不開他嗎。黑子一走,他們家的生活舒適度一定呈直線下降。他的后娘小滿女士,只是個喜歡吟風弄月,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物。
“那你為什么不向他借書?”
黑子一緊張,就下意識的撫袖子,又一封信就從他袖子里掉出來,他慌張去撿,很快塞回去,怕人看見一樣。我指著問那是什么,他簡單說是文章,我問誰的,他不好意思的撓頭,說是他的。我還想再問,黑子卻有意躲掉這個問題。
“別說我了,倒是你,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發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柳氏又打罵你了?”
挨罵挨打還不至于讓我這樣,不過黑子不說,我竟然都沒發現。摸摸唇角,的確是在下垂的。我用手提了提,不想讓小言看見。
見我別頭,胡亂張望,也是不想深談的樣子。黑子重新把目光放在書上,“袁叔真是個好人。”他似是感嘆一聲說。
我暗暗撇嘴,暫時沒打算告訴他,他的后娘和袁有才秘密私會的事。若他知道有三本書是怎么得來的,他指定會生氣,甚至和我斷交。要是他家人是好的,袁有才家人是好的,說不定我會冒著被柳氏遷怒的風險說出真相。可是現實是閉嘴更好。
那個叫懷遠的也說了,只用月余就能找到戶籍,所以我得抓緊時間找鑰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