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向柳仲生,柳仲生咬咬牙:“我想看看在哪個孽障心里,到底哪個更重要,是李春還是她爹娘。”
節約的小戶人家,罕見的燈火熬了一夜。
早上柳桃起來,做早飯,做家務,她知道爹娘和舅舅在商量自己和李春的事,忐忑和希望交織著,她徘徊在院子里,不時看看屋內。
當柳桃聽到叫自己進去知道大概有著落了,不由心呯呯直跳。她拉拉自己的衣角,又不自主的摸摸鬢角,還有些懊惱自己怎么沒撲點馮嬌嬌從州府給她捎來的鴨蛋粉,讓自己看上去更討人喜歡一點。
爹娘從小就疼愛自己,打歸打,罵歸罵,自己到底還是他們的女兒呀。柳桃邁進廳堂,問了好,滿懷希翼的看著三位至親。
當聽完爹爹的話,“舅舅”柳桃哀求著看向李榮求證,自己不是耳朵出了毛病吧。
柳仲生堅決不同意,柳桃執意要嫁就必須跟家里斷親,家里會對外說她死了。柳仲生的理由居然是“我不稀罕幾個臭錢,他越是拿錢來砸我越是不能讓他如愿,我就要讓他看看他的錢對我沒用”。
李榮也覺得妹夫不可理喻,這人病久了就連心眼都變窄小了嗎?他這不是要活活的逼死自己女兒嗎?自己也是看著大囡從小長大的,她是個什么性子自己都知道,為什么妹夫就不知道呢。
柳仲生靠在椅子里,閉著眼睛不再說一個字,李氏硬著頭皮代他繼續說:“桃兒,不是爹娘狠心,實在是你不為家里著想。李春身世不明,咱們不能有這樣一門親,小葉兒日后嫁人對胡家說起自己的姐夫是個什么樣的人都不知道該怎樣說。你如果一定要嫁爹娘也不攔你,只是以后就沒你這個女兒了,對外說你死了,你們倆離了這里隨去哪里過日子,也別再回來,這也就是你對爹娘最后的孝順了。”
末了又畫蛇添足說“我們并不貪他的東西。他要是以為可以像買人一樣把你買走那是大大的錯了,你要跟他走帶著那些東西走也一樣,我們絕不說一句話。”
“爹娘身體都不好,妹妹也小,我不放心,就容我在身邊照顧吧。”柳桃跪下求著。
柳仲生聽了這話臉上稍微松動,李氏也欣慰,還沒有等她摟著女兒心肝肉兒的叫起來就聽見這個命里的孽障又求著“爹娘就成全我和小春哥吧。我們家沒有男孩子,他能照顧好我、也能幫助我照顧家里,有什么不好呢。”
柳仲生呼哧呼哧的,他舌頭到底不靈,表達不清,瞧著就青筋爆出、面紅耳赤的模樣。李氏一邊跟他順著背一邊對柳桃哭罵著:“你這不孝女,為個男人把你爹逼成這樣子!天下男人這么多、你怎么就一定要吊死在他這棵樹上呢。”
柳桃一瞬間以為喝罵自己的是楊魯氏。她咬了咬牙,膝行到爹面前,不容爹躲避、死死抓住爹的雙手,一雙滿是乞求和哀傷的大眼睛注視著爹:“求你了,爹,求求你,爹,別讓我和小春哥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