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嫂:“弟妹莫哭,五弟說了現在世風日下,好些庵廟爆出些骯臟事,你安安心心在家里清修是一樣的。”
楊秀秀一沒錢二沒人,全無一點可通融處。配給她使丫鬟可惜了,用的是粗使婆子,這種最懂磋磨人,她真是上吊都找不到一條繩子。
當然楊秀秀過得如何馮金寶并不在意,柳桃更不在意,她都壓根就沒意識到馮五哥娶了楊秀秀。一番相見,各自嗟嘆,遺憾的只是嬌嬌不在。
馮金山:“不瞞大妹妹,我爹身上不大好了,你知道的他老人家緊張的唯有嬌嬌,她的終身大事千叮嚀萬囑咐的,拜托給了姨媽。我姨夫有個嫡親的侄兒家里有三個兄長,愿意把這個最小的給我家入贅,所以爹爹早叫姨媽接了嬌嬌去住些時候,和哥兒多處處,好好磨磨性子。”
柳桃也依稀記得馮嬌嬌的一個姨媽嫁了個條件不錯的姨丈,這姨丈也是個大家族,兄弟姐妹一大堆,下面各種扯遠了的表哥表妹更是數都數不清。
嬌嬌的親事也有了眉目了,可惜自己沒法親口跟她說聲恭喜,柳桃不禁惆悵。想了想她摘下一只掩鬢的金團花,“馮大哥,馮五哥,我很快就要離開青湖府了,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時間才能再見。這個就麻煩你們交給嬌嬌,說是我對她的祝愿。我見過馮伯伯就回去了。”
柳桃現在的穿戴都是平家準備的,她以前生活得有限,平家送來的首飾她又不懂其中的奧妙,只覺得金燦燦就是好東西。馮金山卻是識貨的,這金掩鬢也就女子手心大,卻是用了鏨刻、捶揲、掐絲、鑲嵌數種精妙工藝,那鑲嵌的紅寶石更是用了新型的切割技藝,絢麗非常。
馮金寶眼神復雜的看看和柳桃寸步不離的李春,他一身青布短衫,并未如何收拾,但他人高馬大,腰身挺拔,柳桃在他身邊就如凌霄攀樹,不勝依依。倆人如此相配,馮金寶心里長嘆一聲,無論如何大妹妹有人愛、有人惜就是最好的。
按理說像柳桃這樣未婚的小娘子是不適合到馮有財病床前親身探望的,可顯然一屋子的年輕人都不是什么守規矩的,首當其沖的李春活了二十幾年就沒人教過他規矩,柳桃要是把規矩當回事也不會為了男人跑出家,而馮家兄弟敬畏規矩更不會把自己老爹送進鬼門關。
就說已經神志不清的馮有財要是遵從世情重男輕女的規矩也不會讓幾個兒子狗急跳墻。所以一屋子的氣氛詭異非常,除了柳桃是真心實意為馮伯伯難過其他人都是各懷鬼胎,偶爾對碰上視線也各自轉開、私下盤算思量。
柳桃當家時花石鎮就有傳言馮大老板身子時不時不好。他倒不是像窮人挨苦受凍、而是享用太過,五十多歲的人本就肥壯,又天天肥肉大鵝,重油重甜,晚上的宵夜都是蜜汁方肉和豬油紅豆沙糯米團子,聽說身上肉堆得走路都艱難。
馮大老板兒子沒白生、一個賽一個的孝順,清倌也好頭牌也好,都往老爹床上送。馮大老板本已經火大痰重,一激動,很不光彩的癱瘓在小嬌娘白花花的肚皮上。婆娘們悄悄兒嚼舌根這樣不體面的結局、漢子們則深為羨慕議論著馮老板這種做鬼也風流。
福氣啊這就是福氣。馮大老板有福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