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兒媳以扇遮面,幽幽道:“我倒是羨慕李小娘子,這人就是活個精氣神,像我這樣的也只比菩薩像多口氣有什么意思。”
七太太不說話了,輕輕拍了拍兒媳肩膀。這大奶奶和大少爺成親第二個月大少爺就出海去了,算來已經有五年沒有著家了。而看這李小娘子雖然布衣木釵但精神極好,面色紅潤精神飽滿,聲音也響亮,顯然日子過得順心、有趣,而且有盼頭。
李娘子青春年少,顏色正好,因而簡妝淡容,可她頭上那支簪子識貨的才認得出是蜜迦南。蜜迦南如窯變可遇不可求,白家行走南洋這么多年只收過兩次,都進了上。其中有一截高達七寸,內造精雕細琢成一座山子奉獻給當時的太后祝壽,白家就是那一次得了皇家封賞,特許出海。
現在這一支蜜迦南戴在一個賣飯食給碼頭工人的小娘子頭上,看著都覺得眼睛疼。李春當初得了這塊蜜迦南不肯賣,說這是最好的東西啊,那當然要留給我婆娘。
白家的老爺少爺隔得山高水遠,說來都是為家族盡力,可男人們身邊理所應當有姬妾侍奉,女人就只能在深宅大院里日復一日的等,每天也只操心梳什么樣的發型,吃什么樣的菜式,可是把頭發梳得再新奇又有什么用,沒人看。
像李娘子一樣雙手磨出繭但是她能靠自己過得有滋有味,也是值得的啊。
柳桃興沖沖的每天忙乎著,買來各種菜式自己倒騰,過去沒見過沒吃過的新鮮東西也一一嘗了。目前就只咸魚她想不出要怎么做,靠海的誰家沒幾條咸魚呢,大都都是在白飯上蒸了吃,魚這東西很費油,不然就做得極腥,所以柳桃從不單做魚來賣,自己偶爾吃吃還可以。
這天飯煮多了,柳桃突然想起小時候自己給李春送吃的就是把白飯捏成飯團包了菜給他送去。她試著捏飯團,把咸魚干蒸松軟了搗碎,包在里面,咸津津的很是入口。這樣的飯團很適合忙的人,揣了就走,邊走邊吃,又不會有湯湯水水弄得做事的人骯臟。她定下也是一文錢一個,花兩文錢就基本能填了肚子,居然也挺受歡迎。
生意紅火,每天都是弄得忙到午后柳桃他們幾個才有空坐下來歇歇吃中飯。這天還剩幾個飯團,柳桃突發奇想在火上細細的烤了,吃起來又是一番風味,小蝦叫道:“這樣更好吃,柳姐姐咱們這么賣三文錢也有人搶著吃。”
徐嬸子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這么烤哪里來的工夫,到了飯點手忙腳亂的來不及。”小蝦摸摸后腦勺咧嘴笑了。
日子忙忙碌碌的過著,每天晚上柳桃躺床上嚷嚷好累啊胳膊好酸都抬不起來了不干了明天就關店,可又翻身坐起來抱著錢匣子美滋滋的數著,對杏蕊說咱們干得不錯呀。杏蕊看著她哭笑不得。
可不成想她這個小小的鋪子也被人盯上了。說來也只怪她把店鋪收拾得太干凈,粉刷一新不說還天天擦得窗明幾凈的,柳桃甚至還把家里一盆小小蘭花抱了來,就顯得與眾不同。
傳來傳去一個小本生意就變成了——“林爺,那小寡婦家生意好得不得了,人也是個俏辣子,據說可有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