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溪月的方法其實簡單粗暴,和鎖海沒什么區別,燕侯組織戰船于近海巡邏,見到商船五查一,沒有出海許可扣船、扣貨、重罰三部曲。
這種方式不能久為,畢竟大商家背后也是有人的,不過作為新官的火燒得效果很好,樹立起威嚴以免被地頭蛇小視。這也是盧溪月給燕侯建議的:在他們為難我們之前、我們先結結實實打他們一棍子,打暈他們之后就好坐下來談了。
所以現在就是慢慢放松,大家好好談一談的時候了。白小十一爺,也就是盧溪月選中的談話對象。
他不跟家主珍珠夫人對話,因為他撬動的本來就是白珍珠的利益,他覺得這位小十一爺是很樂意挖自家墻角的。
白琳恭恭敬敬問好后抬起身,可當他望向坐在書桌后的燕侯時竟然不顧禮節的愣在當場,還很蠢的半張著嘴,儀態盡失。燕侯眉頭微皺,白琳迅速反應過來,重新深鞠一躬:“侯爺威儀,鄉野小民得見貴人,失禮之處望侯爺海涵。”
白琳這等身份燕侯不耐煩應對,只朝盧溪月微微頷首,盧溪月笑著把白琳引出門外。“多謝盧大人,盧大人什么時候到寒舍品茗,某定掃榻以待。”白琳鄭重向盧溪月道謝。
盧溪月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態度比之前更親熱了十分:“我與小十一爺總有種一見如故之感,吳大人這花園雖小,但有株寶珠山茶開得極好,小十一爺一同觀之。”
就見惠風和暢,倆個美男子攜手同游花園,落英繽紛,綠枝拂面,實在是一副叫人陶醉的好畫面。
“小十一爺素來雅達,也曾隨珍珠夫人進京見過郡王爺。而剛剛一見侯爺失態至此,有什么緣故嗎?”盧溪月手扶著朱紅色的欄桿,眼睛看著一株紅花爛漫的茶花,輕聲問道。
白琳摘下一朵茶花嗅著,掩飾自己的猶豫。盧溪月到南泉二年潛心收集各方面消息,怎么會沒有聽說李春的名字,甚至他還去過柳桃在西街的小食鋪,只不過據白琳所掌握的他應該從沒有機會見到兩人中的任何一個。
“當年夏大人遇難之事結案匆匆,其實里面大有可挖。盧某有個興趣,就是喜歡看舊案卷。”盧溪月手指關節輕彈欄桿“我對小十一爺一見如故,并非虛言,我也盼小十一爺待我有幾分坦誠。我們倆一定能成為知交。”
“我認識的一個人面相和侯爺有些相像——”白琳慢慢道“故而乍見之下我有些恍惚。不過侯爺威嚴,細想其實并不相像。”
“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李春呢?”盧溪月聲音并沒有改變什么,卻讓白琳手情不自禁一抖,那朵山茶花掉在地上。
“你看,我愿和小十一爺以誠相待,就不知道小十一爺心里如何想。”
白琳看向盧溪月,心里迅速判斷著。作為一個百年屹立的商家,對于新到任的地方官員三獅堂都會有完整而詳細的調查,寫成宗卷存放。所以燕侯倒霉催的前半生,為何派駐南泉,跟前岳家起了齬齟,統統都了解得透徹,甚至還畫了人物關系圖。
那些傾慕過侯爺心愛的續弦羅夫人的男子們也都一一記錄在案,而羅夫人與前夫的兒子——盧溪月的名字也加了表示重點的圈。
盧溪月本事毋庸置疑,不是每個人都能和后爹相處得這么好。他現在能代表燕侯,就是代表朝廷,代表官府,和盧溪月合作就意味著和朝廷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