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弗蘭基人能利用測量儀器把相宜的火藥分量計算出來,藥彈相稱且目標精準。雖然兵部已經能自己制作弗蘭基炮,但操作之技一直停滯不前。如果真的在燕子島掌握到點放之技——
“燕子島和呂宋弗蘭基總督一直交好,呂宋是弗蘭基海外第一大藩屬,想必技術從那里得來的。”盧溪月道。
“我聽說他們管裝備和火力的叫李春,還會弗蘭基話,這算通敵外寇?”燕侯把玩著這盞火炮模型,良久淡淡道。
盧溪月垂下眼簾,他懂燕侯為什么這么說,就如同之前把燕子島說為“海外流寇”。
如今國內清穩,既無藩王作亂又無朋黨相結,太子乃皇后所出,既嫡且長,無可挑剔;既無旱災又無洪澇,最容易出簍子的河工和鹽道也沒什么漏洞。御史臺一干人嘴巴早閑得出鳥。
文臣還好,武將就悲催了,到哪里去攢軍功升職?西北的還時不時有游牧民族干上一架,松快松快筋骨,西南那些花花綠綠的苗侗蠻子都被王道教化心平氣和起來,而東南倭寇則被上一代靖海大將軍打怕了,揍服氣了也都消停了。
可是、可是這樣俺們的腰刀饑渴難耐啊——燕侯幾乎可以聽見部下吶喊的心聲。
教化歸順一批流民奸商和剿滅一批海寇,功績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眼前這個儀表堂堂、不愛說話的中年男子并不是個只會把腦袋扎在女人褲襠里的窩囊廢,他有自己的野心和成算。
盧溪月下了決心:“侯爺,我有一事想稟報。”
燕云看他一眼,示意他說。盧溪月緩緩道:“李春這個人,我曾見過一面,他的情況有些特別。”
燕云把身體往靠背放倒,露出一個閑適的姿態,散發出的意思很明顯:那又如何?他是不世出之良才美將、還是有難言之隱的身世之苦?只要他不是皇子,流寇這個帽子就扣定了。
盧溪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在下接下來所說會冒犯侯爺,可是李春在南泉多年,見過他的人也不只在下一個,侯爺可以查證在下所言非虛。”
盧溪月接下來的話確實讓燕云眼睛瞇起,和他長得非常像?李春?這是什么意思?年齡也相當——“若侯爺先前嫡長的小公子還活著,應該和他一般大小。”
燕云笑了起來,轉而變成一種冰冷的憤怒:“你好大的膽子。”
······
十步長、五步寬的小房間里就一張床一條凳子,門口窗前都有侍衛把守。每天早上固定時間有人來收馬桶、送早飯,下午又是一頓,晚上沒有。飯菜不差,有葷有素米飯堆尖,可楊承這個人心思從不在吃住上面,甚至生死都全不在意,他只怕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