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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婆子從沒像現在這樣恨胡細毛,當初胡細毛卷了她的細軟跑了都沒有這樣恨過,畢竟胡細毛吃喝嫖賭揮霍完了后又跑回到她身邊痛哭流涕請求原諒了么,可這個砍腦殼的遭瘟死祖宗十八代的賊漢子竟然害得她到老了還蹲大牢、這可就真不能忍。
劉婆子把一輩子罵人的絕活都拿了出來,差衙都聽得不忍心、暗地里為這個胡細毛撒一把同情之淚。
白琳品嘗了當地有名的清蒸鰣魚,睡過一個充裕的午覺,再喝了一壺今年的新茶,養足精神才從外面溜達著回來,他問衙役:“她歇氣了么?”
差衙不知道這個藍眼睛的美青年的真實身份,只籠統的稱呼為大人:“大人,三刻以前這婆子才不做聲了,大約是口渴了,小人特意不給她水。”
白琳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做得很好。劉婆子被提出來,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用破鑼嗓子哭喊著:“這還有沒有天理啊。我清清白白一個人憑什么說抓就抓,那娃兒不關我的事啊,都是胡細毛做的孽、賣娃娃的錢我也沒拿都是胡細毛那該殺的拿去了啊。”
“沒說有你的事,不過是要你把那胡細毛的事交待清楚。至于胡細毛,如果真是他犯了事該刨墳的會刨墳,該挫骨揚灰的會挫骨揚灰,死了也逃不過。”漂亮的青年笑瞇瞇的說著這樣損陰德的話,劉婆子也不敢再嚎,一五一十交待起來。真是惡人還需惡人磨。
岳南縣里抓捕到的那一干人等經過審訊都不是經手李春的人,倒是有個牙婆供出一個有用的線索:小岳村的劉阿桂嫁到岳屏縣里安了家,這劉阿桂稍有姿色整日里勾三搭四的,后來中年守寡做起了馬泊六,也兼做穩婆的。
不過這劉阿桂名聲不怎么好,正經人家不會叫他接生,她專門給人接生私孩子,大姑娘小媳婦的內院骯臟事兒經歷得不少,不少私孩子經她手買賣過。后來老了洗手不干,也積累了點身家帶著個養女招了個上門女婿安穩過日子。
承平八年的冬天她賣出過一個滿了周歲的男孩,這男孩被抱到她這里時穿著富貴,用劉阿桂的話來說就是“一身金燦燦的”。白琳把那三件東西拿給她看,尤其是那雙虎頭鞋保存得好,她馬上就認出來了正是男孩身上的,他衣物的材質和繡活都是劉阿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見到過的貴重和精致,所以想忘都忘不了。
這孩子是她當時的相好胡細毛交給她賣的。這個胡細毛是個偷雞摸狗的混混,白琳查找之中漸漸發現他還不是一個簡單的二流子。
“他也混過一段好日子咧,吃得滿嘴是油身上穿著綢緞,做水賊去了。我們這河道多,跑水路的多,就有歪心思的人瞅準了這碗飯。二十多年前不是官老爺端了一批水賊么,那胡細毛就是一伙的,只不過他命大,沒抓起。”
“混江龍,當初我們這這混江龍可有名了,打劫了不少人,這胡細毛混混江龍去了,有陣子可威風了,回老家都是耀武揚威的。后來混江龍犯了事、幾個老大被千刀萬剮,他就屁也不敢放一個了。嘖嘖,那是我們這里最大的一件事情了,二十多年來我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時我才十四歲,足足做了半年的噩夢呢。”
混江龍,徐夫人遇害的案卷里的江南水寇就是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