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暈暈乎乎,一陣羞澀一陣甜蜜,又一陣為心上人的難過心酸,腳下踩著云一般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晚上翻來覆去的沒睡好,天不亮就爬起來箱籠打開挑了又挑,首飾換了又換,鶯兒梳的發型總是不滿意,拿來的衣服紅的嫌艷,綠的嫌不喜慶。
柳葉平時幾乎從不為難別人,今天卻指雞罵狗的,鶯兒不禁問道:“小姐打扮得這么重視,是今天要外出嗎?”
柳葉臉一紅:“不出門就不能挑衣服了嗎?”賭氣把發簪又拔下來,散了頭發也不許鶯兒梳。
到底心里頭牽掛著,別扭了會又叫鶯兒來重新梳了個百合髻,插了兩朵紅珊瑚攢的珠花,每朵都有小孩拳頭那么大,金絲做的花心,顫顫巍巍,鮮艷又別致,很是適合天真嬌嫩的小姑娘。耳朵上戴了一對配套的紅珊瑚耳環,穿了一件鵝黃色的迎春花樣的軟羅衫子,蔥綠色的繡鞋。小姑娘簡直就是春光的化身,明媚鮮妍。
柳葉又挑了付新鮮花樣子做掩飾,跟鶯兒說:“我去寶珠姐姐那里做針線,姐姐說這個繡活想趕著出來,姐姐留飯,今天一天都在那里。“
到了靜心院,盧寶珠親熱接了,泡茶端果子,倆人頭挨著頭坐在窗下繡架前說著針線,一番女兒家的親密不提。片刻后柳葉吩咐鶯兒:“橫豎我一天都在姐姐這兒,不去別的地方,你不用管我,回去看著小丫頭子掃掃院子,盯著她們收拾包裹,過幾天就走了呢,可別掉下什么東西。午后再來接我就是。”
鶯兒應著去了。
盧寶珠心里暗忖這小妮子如此上道,見她滿臉春意,不時望一望窗外,心里對于接下來的事更是有了幾分把握。
約莫中午時分盧溪月過來了,只見他穿著一件月白色直身,腰間掛了一個姐姐親手做的荷包,一塊燕侯給的玉佩并那個金絲香囊。
盧溪月特別適合穿這種淺淺的顏色,襯得他身材額外修長,人如美玉纖塵不染。“月哥”柳葉羞澀問好,心上人俊美的容貌讓小姑娘一顆心都飄飄蕩蕩飛到天上去。
盧溪月卻是意外見到柳葉的,他以為就姐弟倆述情。不過少女一張圓潤細膩的臉龐滿是喜悅和幸福的紅暈,可愛的大眼睛亮閃閃的,這種毫不掩飾的傾慕取悅了他,尤其是這張臉和那個橫眉冷對的說“天下男人都死絕了也沒你什么事”的硬心腸小婦人那么像。
三人在堂廳分坐,盧寶珠著實布置了一番,擺了好些花兒,一股子甜蜜蜜的味道,叫人不由的心神動搖。盧寶珠說起小時在京短暫的幸福時光,父慈母愛,誰料一朝翻天覆地;又回憶起流途中嬌滴滴的女眷所受的苦,穿慣了綾羅綢緞的肌膚被粗麻布磨破,軟底繡鞋呵護的金蓮血泡磨了一層又一層。
“要不是舅舅派人來救我們,我一定是早死在路上了,現在墳頭的草都老高了。”盧寶珠說著說著掩面哭起來,盧溪月也面露苦悶之色,不言不語的。柳葉聽著寶珠姐姐一個大家千金受過這多苦楚早紅了眼圈,不停的輕聲安慰她,并且偷偷看著月哥。
只見那如玉一般的高雅人兒愁容滿臉,落落寡歡的坐在一邊,一陣難言的心疼揪住小姑娘的心,此刻只想把這男人抱在懷里好好安撫他。
盧寶珠又收住眼淚,笑道:“瞧我,盡說些掃興的事,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了,如今我們姐弟倆團圓,且又認識了明玉妹妹這樣好心腸的天仙兒般的女子,應該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