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聽到大長老的吩咐,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然后竭力抵抗著冰魄寒氣的侵襲,緩步靠近了虞淵封印,不過人背對著封印,面朝著山頂之上的扶桑神木。
大長老則將從不離手的木制手杖往地面上重重一砸,而明明毫無棱角,圓潤光滑的木杖彷佛插進了地里面一樣就那么豎在了原地。
隨后大長老用左手從腰間摸出一把簡陋慘白的骨質短匕首,右手毅然握住了骨匕的鋒刃,勐力一劃,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立刻出現在他枯瘦的手掌上,殷紅的鮮血霎時間汩汩流出,卻十分違反力學原理的并沒有滴落到地面上,而是就這么匯聚在大長老的掌心中。
大長老蒼老褶皺的臉上因為劇痛而產生幾分扭曲,不過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他抬起布滿鮮血的右手,開始在身前的虛空之上勾勒起文字。
虛空之中,鮮紅的血液勾勒出的文字并非篆文,金文,甚至甲骨文,而是一種讓人完全看不懂的,宛如扭曲小蟲一般由一道道線條組合成,彷佛一直在變幻蠕動,毫無定型。
同一時間,大長老嘴唇開始囁喏翕動,周遭響起完全聽不清內容的彷佛低聲呢喃一般的祈禱念文,含湖難辨,卻又空靈悠揚。
伴隨著大長老的祈禱聲,穿著一身繁復華麗飾品的石清開始翩然起舞。
和動作優雅輕盈,姿態華美的中原舞蹈不同,石清所跳之舞,是祭神巫舞,簡潔而原始,卻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此時,蜀山山巔之上,隨風微微抖動的扶桑神木卻突然散發出斑斑點點的金色毫光,靜靜獨立神木枝梢上的三足金烏也發出一聲嘹亮的啼鳴,振翅盤旋起飛,就連高懸天上的太陽,似乎也在這一刻更加奪目耀眼了。
神樹之下,蜀山最后的防線虞淵護衛們看著這一幕,都不由的紅了眼眶,齊齊跪拜在神樹面前。
他們都知道,饗日祭禮開始了。
大長老和公主殿下,恐怕要先一步離開他們了。
同一時間,山下的亂軍之中,正在橫穿戰局,朝山上走去的陰陽家三人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向了山巔。
月神紗罩后的眼眸輕輕一抖,平靜的說道,“饗日祭禮看來蜀山大長老和蜀山公主不需要我們來對付了。”
另一邊,正在幫著秦軍對付蜀山守軍,或者說正在用自己的方法盡量從秦軍手里保全蜀山族人性命的焰靈姬遠遠的瞥見了月神幾人的奇怪行徑,心下疑惑,隨手拍暈一個靠過來的蜀山人并扔到安全的角落里去,然后眼珠一轉,跟上了月神幾人。
而此時,古尋飄然駐足于一顆大樹的頂端,遙遙望向虞淵封印所在,看著蜀山大長老和石清。
他不想在最后的時間里,打擾他們兩人延續使命的行徑,但也不愿意二人死去連個送行之人都沒有,權衡之下,便躲在了遠處,默默的旁觀著一切。
他能明確感受到,原本沉寂的神樹神力,正隨著他們二人的動作,一點點活躍過來,但同時他也能明確感受到,大長老的氣息正在一點點微弱下去。
石清的舞蹈越發的瘋狂有力,甚至于她本人身上也開始綻放出粼粼金光。
而大長老身前的木杖延伸出了道道木須,蜿蜒扭曲著扎入大長老的身體之中,他的臉上痛苦愈發明顯,僅有的一點血色幾乎全部消退,取而代之的一片蒼白,不過動作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