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對此并不意外,也沒有繼續指手畫腳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雪女這個時候插話問道,“小圣賢莊是否已經做出了應對?”
張良沒有隱瞞,點了點頭,“應對焚書令的事,伏念師兄早就在做了。”
“上次長公子扶蘇到訪時,特意提醒了伏念師兄,他很早就開始準備了。”
高漸離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倒沒人不識趣的問張良既然早知道為什么現在才說。
原因可能有很多,總之張良,或者說儒家沒有義務必須給墨家提供情報。
人家肯現在告訴你就不錯了——要知道人家可是擔了風險的。
“既然早有準備,此番應對嬴政的發難,不知是否有把握?”高漸離斟酌著話語,小心問道。
張良意味復雜的笑著聳了聳肩,“如果只是應對焚書令,小圣賢莊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儒家將要面臨的問題,不在于是否能保住那些先賢經典。”
“儒家和墨家,和農家,和大多數諸子百家都不同。”
“小圣賢莊面對的,是一場艱難的得失抉擇。”
有流沙的協助,儒家想要保住存書并不難。
但如果小圣賢莊選擇在焚書令一事上向帝國妥協,甚至成為帝國推動此事的幫兇,那小圣賢莊的名聲就不用要了,連帶著儒家的風評也會降至低谷。
身為諸子百家的一員,不反抗帝國沒問題,但不反對焚書肯定不行,尤其是最提倡教書育人的儒家。
可要是小圣賢莊不肯妥協,不肯低頭,以那位始皇帝的性格,他們或許能保得住存書,卻大概率保不住自己了。
高漸離等人聽明白了張良的意思,一時間誰也說不出話。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一會兒后,還是高漸離打破了寂靜,開口問道,“有什么我們能幫得上的?”
張良搖了搖頭,笑著回道,“我此番主要是提醒諸位焚書令的事,小圣賢莊的麻煩,只能我們自己應對,誰也幫不了。”
就像張良之前那句話說的,儒家是特殊的。
它特殊在自身對皇權天然的傾向性。
諸子百家中絕大多數都希冀自己能成為帝國重用的學術流派,盡管大部分都只能想想,真正能成為主流,走上朝堂的無非就是儒墨法道四家。
而帝國如今的主控學說是法家,所以墨家道家,以及其他諸子百家都在疏遠帝國。
它們或許不會拒絕帝國選擇它們的學說,但不會上趕著往帝國朝堂湊了——就算想,也繞不開法家。
但儒家不同。
在天底下只有一個政權的情況下,不管它是否選擇了儒家,儒家都要選擇它。
儒家有太多的學說理念要求儒生這么做,他們也習慣于這么做。
這最終導致了儒家面臨了和其他門派截然不同的困境。
墨家也好,農家也好,它們面臨的困境成因或有不同,但落到實處后,都和武力少不了關系。
動手打架,對諸子百家中的多數來說都是常事——當然,對手是帝國的情況就比較罕見了。
但是,打誰都是打,無非就是打不過或打的過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