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站在院墻底下的看著圍著院子的廊下掛著十余盞的琉璃燈,映著盛滿庭院的清泠月色,恍然深處一湖空明積水之中,沉靜其間,心魂安寧。夜風輕輕行過,拂動了桂子沙沙婆娑,落進翠葉之間的光華斑駁了淡淡香味的影子在地上,恍惚了一庭的風華。
容媽媽收拾好了床鋪從明間出來,看著繁漪閉著眼微仰著頭獨自站在庭院里,月色清澈下投了高墻的影子落在她的半邊秀美的面上,半是清明半是陰鷙,清晰又模糊,于眉心處又融合的那般柔和。
她驀然睜眼之下,那幽深眼神深的好似一汪深潭無法窺探其地下的光景,心下不免微微一突。
不過兩年,這個小女孩如何有這般變化?
容媽媽到了繁漪近前,仔細瞧去,卻又只見得她乖巧溫順的模樣,“姑娘,時候不早了熱水已經備下了,姑娘早些沐浴更衣了安置吧!風寒露重,姑娘身子剛好,該好好保養才是。”
繁漪微笑著點頭,進了屋。
晴云正好收拾了干凈衣裳從打通了左耳房做的凈房里出來,扶著繁漪在喜鵲登梅的軟墊坐下,給她拆卸了妝環,用紅木梳沾了花水輕輕的疏梳理著青絲。
水澤映著燭火,在青絲上掠有明潤的光澤。
容媽媽瞧著晴云雖然拘謹膽小了些,手腳倒也還算利落,又喊了冬芮進來,含笑道:“以后就讓冬芮和晴天一同貼身伺候姑娘。她在老夫人身邊也四五年了,倒也算的伶俐。”
繁漪瞧著冬芮,眼神清亮人也精神,生的一副圓臉兒,眼角微微上揚,不笑時亦帶了三分笑意,倒是十分討喜:“祖母身邊伺候的自然是極為妥帖的,以后桐疏閣里就有勞媽媽和姐姐擔待著些了。”
兩人忙是一福身。
冬芮脆生道:“姑娘說的哪里話,伺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
晴云扶了繁漪站起來寬了薄紗外罩衫。
容媽媽使了個顏色,冬芮立馬上前過去扶了繁漪進了凈房。
熱水的氤氳裊娜飄蕩,攏的整個小小的凈房宛若仙境的溫柔。
繁漪不著痕跡抽回了手,輕道:“這幾日便還是晴天伺候著,你先慢慢熟悉這里的環境,我也熟悉熟悉你們的身影。”
冬芮看了眼她按住的衣袖,便也不勉強,應了一聲帶上了凈房的門便出去了。
服侍了繁漪窩在水中,將她長長的青絲捋好垂在木桶邊緣搭好的軟巾子上,拿了柔軟的巾子投了水給她細細擦著肩頭,晴云看著她手臂上的淤青,低道:“姑娘是覺得時機未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