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明媚的面龐上有難得的嘆息與無奈,搖了搖頭,腳步又上了游廊道:“那你覺得為什么她最近總是怪怪的?且近來越發不安?”
湖邊的風徐徐帶著水氣,無遮無攔似流水般在身側流動,天邊凝云停滯,亭臺樓閣起伏的屋脊綿綿如山巒,遙遙望不見盡頭,遠處的喧囂漸漸遠去,叫人心下生出茫然的寂寂。
這也是他想不通的。
琰華愣愣的張了張嘴,心底猛然一沉,那種墜墜的壓迫,仿佛凝聚沉沉霧靄中幾乎落下的雨水,只木訥的跟著她的腳步。
悶了許久才喃喃道:“我、我只是擔心她面子薄,會不好意思。”
姜柔攤了攤手:“希望你是真的這么覺得的。”
琰華想說些什么,還是沒說出口。
連姜柔這樣清醒的旁觀者都有懷疑,她本就于他們之間的情意保有懷疑,又如何能信他的愛是真切的。只一味感受嗆子里慢慢蔓延的酸苦滋味。
姜柔朝正廳處抬了抬下巴。
琰華看過去,正是姚意濃同姚家的姑娘們從正廳出來,眉心一跳。
忙撇開了眼,一點都不希望再有目光相觸,省的惹出麻煩來。
姜柔嫵媚的眸角微微一飛,抬手捋了捋被風吹的如蝶掙扎的翅,長吁道:“你方才收手的時候,沒看見么,姚意濃正從垂花門進來。繁漪看沒看見我不知道,但很不巧,不該出現的人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又出現了。”
不該巧合的時候總是那么巧,所以,總有那么多誤會悄無聲息的滋生起來。
沒能及時解開,于是失望就這樣一重又一重的積壓,成了冰山開裂前的一粒塵埃的壓頂,終至分崩離析。
琰華緊握的掌心有濕黏的汗水滲出,如淚傾覆。
都不必去猜測,她定是看到了。
就如同從前一樣,看到了,不問不鬧不干涉,默默的失望,最后逼自己去走絕路。
午席分了男賓席和女賓席,中間隔了正廳。
姜柔進了門便和繁漪坐在了一處,姑娘家遇到一處總有說不完的話。
也不知說了什么,就見繁漪嫵媚的眼角微微暈了幾分得意的紅霞。
姜柔撫了撫掌,清俏笑道:“可好好多吃些,待會子怕是有的戲要唱了。”
繁漪淡淡一笑:“安靜了兩個月了,也該熱鬧鬧了。”
懷熙好瞥了眼隔壁席上的幾人,輕緩的聲音被一屋子打趣說笑的聲音掩的嚴實:“才打發了姜元陵出去就忍不住了,倒不怕暴露了。”
繁漪慢慢吃了口鮮藕,微微一揚眉道:“或許人家就是想要暴露呢?”
姜柔嗤了一聲:“也就那蠢貨自以為有那個本事把那些個人精當棋子利用呢!”
懷熙來的少,卻也明白繁漪在這個府里都在經歷些什么,一聽姜元陵走了,還有人要動手,便曉得他不過就是背后之人的擋箭牌。
徐徐一笑道:“既然是蠢貨,那還有什么可值得擔心的,便當逗了個傻子玩兒就是了。”話題一轉道,“聽說最近幾個老臣很樂呵,到處給人送美姬。”
繁漪放下了箸,好奇道:“直接送?也而不管人家夫人樂不樂意?”
姜柔嗔了她一眼:“男人要納妾,多少女人敢說不?一頂善妒的帽子扣下來,有的被家里族里的長輩戳著脊梁骨罵了。說到底,還不是男人自己想要收這樣的大禮么!心里不定怎么美呢。”
繁漪拿絹子掖了掖嘴角,漱了口道:“沒人敢往三哥那里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