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真聞到那味道胃里就有種翻江倒海的感覺,王妃每次被逼著喝完藥,就難受得好幾天吃不下飯,以前是每個月一次,現在更是變本加厲,一個月至少要來四五次,王妃是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
徐槿楹強忍反感,端起了那碗散發著難聞氣息的藥,剛放到嘴邊,就被這味道刺激得胃里一陣翻滾,忙道:“涵真?”
涵真見勢不妙,匆忙端來痰盂,徐槿楹已經忍不住吐了出來,臉頰一瞬間褪盡了血色。
桂嬤嬤的臉拉得更長了,換在以前,她還以為王妃是害喜才吐的,鬧了好幾次烏龍之后,她也不再草木皆兵了,無視王妃的極度難受,不陰不陽道:“太妃當年懷郡王的時候,吃什么吐什么,但為了腹中的郡王,她哪一次不是逼迫自己吃東西?王妃若是吐完了,就把藥喝了吧?”
涵真一面幫王妃拍后背,一面命人端水給王妃漱口,不滿道:“桂嬤嬤,王妃都吐了,你能不能和太妃說說?這藥實在太難喝了。”
桂嬤嬤皮笑肉不笑,“良藥苦口利于病,太妃說了,為了小世子,這點苦算什么?沒有孩子的女人,才真叫苦,太妃設身處地為王妃著想,王妃可千萬別辜負了。”
“嬤嬤別說了,我喝就是。”徐槿楹喘了口氣,端過藥,閉上眼睛,猛然一口全灌了進去。
“王妃你慢點。”王妃喝得又快又急,如同飲鴆止渴,涵真憂心如焚。
苦澀的滋味侵襲全身,整個人如同在修羅池里被侵染過一樣痛苦,徐槿楹劇烈咳嗽,差點要把膽汁吐出來。
桂嬤嬤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這就對了,王妃還是好好吃藥,和郡王好好相處,早日懷上小世子,以后就不用吃這種苦了。”
“藥我已經喝了,你回去復命吧。”苦汁一直苦到心里最深處,徐槿楹覺得桂嬤嬤的笑很刺眼,淡淡道。
“那奴婢就不打擾王妃休息了。”桂嬤嬤欠了欠身,轉身就走。
“王妃?”涵真心痛地看著徐槿楹痛苦到幾乎變形的臉,忍不住哭道:“看你受這樣的罪,奴婢真的好心痛,連太妃身邊的嬤嬤都可以這般頤指氣使了。”
“住口!”徐槿楹忍住眼中的濕霧,肅聲道:“你忘了徐家家訓了嗎?不可背后論人是非。”
“奴婢知錯。”涵真咬住下唇,“奴婢實在是看不得王妃再受這樣的罪了,實在不行,實在不行的話,不如那佟氏的孩子…”
徐槿楹痛苦地搖搖頭,剛入府的時候,秦渤倒還算安分,但好景不長,就開始到處沾花惹草,兩年時間,已經納了十三名妾室,在外面青樓楚館還有數不清的紅顏知己。
開弓沒有回頭箭,為了誕下嫡子,生性高潔的徐槿楹面對風流韻事不斷的秦渤,都忍了,每月按照例制和丈夫行周公之禮。
可沒想到,哪怕她這樣忍辱負重,這樣委曲求全,老天也沒賜她一個孩子,她為此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在外人面前還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生怕讓人發現光鮮亮麗的外表下破碎不堪的里子,她如是,昭郡王府亦如是。
“我決不愿撫養佟氏的孩子。”徐槿楹神色決絕,“一想到他們的茍且之事,我就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我做不到心無芥蒂地撫養他們的孩子。”
涵真黯然,佟氏是王妃心中的一根刺,沒等到王妃點頭,郡王居然就和佟氏暗度陳倉,先斬后奏地連孩子都有了,想借此逼迫王妃同意,這對王妃來說是何等奇恥大辱?
如果王妃這一次低了頭,讓了步,那王妃的尊嚴,鎮國公府的尊嚴便被昭郡王府踩在了腳底下,王妃雖看似柔弱,骨子里卻剛強,她始終不肯妥協,堅決拒絕佟氏入府。
也正因為如此,王妃和郡王的關系進一步惡化,除了祖宗禮法規定的郡王必須宿在王妃寢居的日子,其他的時間,郡王幾乎不踏足。
這樣一來,王妃就更難有孕了,涵真正在難過的時候,有人來報,“啟稟王妃,鎮國公派人前來,說鎮國公太夫人近日身子有些不爽利,請王妃回一趟鎮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