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開有四面,展開圍籠的中島輝行為能合力猛攻,不至于擔憂分散兵力,即領本隊駐南門外作為主攻。
以長屋七郎兵衛等后來會聚的雜兵分守東、西二門,空出面臨松山城的北門,打著為三闕一的戰法,想將兒玉黨逼退回松山城方向,而后與桑原政次等人一同合兵圍剿。
宇喜多直家以長船貞親、岡家利兩隊主力守南門,戶川通安、粟井晴正、荒川直景等人分守其他幾門,自與明石景季兩人端坐南門城上望樓,臨高觀陣調度軍勢。
中島輝行這次出陣倉促,攻城器械沒有太多準備,因而開始命人在城下叫罵,想激怒兒玉黨出城合戰。
宇喜多直家城府深厚,自不可能受他哄弄,城墻上的兒玉黨足輕多有窮陋惡黨,當下大罵回去,甚至還有直接解衣赤裸,沖著中島輝行的方向,手舞足蹈,極盡羞辱之事。
雖然人聲嘈雜,聽不清罵得是些什么,但多半無非是鄉間氓愚的下三路的話語。
雙方叫罵得累了,當下各自派人操縱投石機,發投飛石,只可惜準頭差了些,亂石飛空,也就是看著嚇人,實際上根本都沒造成多少傷亡。
馬場職家受了一頓捆打,皮肉傷未痊愈,行動不便,臥床休養,其麾下勢手隊便悉數交給長船貞親負責統帶。
兩邊又鬧騰好一陣子,雖沒大礙,但因莊氏軍為攻城方,氣勢難免要被壓過一頭。
中島輝行麾下新在無掛川小勝一陣,兵鋒正銳,不可輕挫,見宇喜多直家巋然不動,明顯是守城心堅,當下便擊鼓傳令,催促麾下進行攻城。
他手下這一千五百人眾,除去五百常備旗本以外。剩余兵卒與當初的兒玉黨類似,有大部分都是從沿海招募而來的漁民、倭寇,跟先前遇見的那些莊氏軍有很大不同。
各個斷發文身,徧體雕青,善揮使投擲魚叉、抓鉤飛鐮,奔行起來健步如飛。
這些倭寇早就等得孰為不耐,這回聽見催陣金鼓,當下聞聲而動,無需隊中奉公武士驅趕,便就口中呼喊怪叫,向著德倉城殺去。
長船貞親憑城眺望,發現莊氏軍中鼓響陣陣,知道敵勢將至,激勵守御南門的麾下道:“敵軍徒來送死,你等若有誰人能似荒川直景那般連斬八賊首級,我也可向和泉守保舉他一個家名富貴,弟兄們想要出人頭地,就在今日!”
站前有宇喜多直家早便傳令全軍,殺敵重重有賞。如今長船貞親又提及荒川直景的事跡,南門上的兒玉黨兵卒,心中不由振奮,雖有臨戰畏懼之情,也難抵出人頭地的念頭。
隨著中島輝行本陣方向,傳來陣陣渾厚的鼓點聲,莊氏軍開始進攻。
先手而來的倭寇前后數人一組,拎著簡陋的竹楯木梯,腳步竟是極快。
南門上本就有數架投石機,長船貞親又調角南隼人的鐵炮隊前來助陣,當下開銃齊射,跟弓手交替不斷,輪番射擊。
數百步外有棒發投石,繼而鐵炮,百步內則引射弓箭,遠近覆蓋。落石、箭矢就落在這些甲衣單薄的倭寇身旁,土礫翻飛,碎石四濺,崩打在敵軍身上。
然而這些出身瀨戶內海的倭寇眾,卻似作不覺,憑借著矯健靈活的身手躲避矢石,即便受創,仍舊死戰不退,嗷嗷怪叫著繼續前進,悍勇之氣,令人震撼。
幾架棒發石僅用過五六次,甩桿便因長久投擲而不堪重負,扭曲變形,需要令木匠重新替換修復才能重新使用。
長船貞親對此早有預料,揮旗下令。弓手徐徐退去,后方人手早立刻推動早就準備好的十幾排叉木,對準木梯,狠狠撞擊。
因下方莊氏軍角力支撐,只是搖晃兩下,并未有出現向后傾倒的情況,城頭上又是幾聲呼喊鼓勁,再次大力撞來,好幾名身身手敏捷的倭寇,口中銜住長刀,手腳并用,向著城頭迅速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