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正幸作為外人,宇喜多直家覺得沒有必要讓備中豪族認識,不過現在山縣昌政既然發問了,於是也開口介紹道:“花房大人,正是備中守護代上野賴氏大人的族侄。”
山縣昌政肅然起敬,忙起身行禮:“小人武田左兵衛昌政,見過花房大人。”花房正幸忙來還禮,請他不必如此多禮。
當初備中細川氏絕嗣以后,鐮倉眾便正式成為守護代上野氏配下的家臣,天文二年上野氏遭到尼子家和莊氏的聯手圍攻,不得不舉家退走九州避難。
鐮倉眾這些年來卻是不斷派人前去豐后果,希望上野氏能夠重新返回備中國,帶領他們從莊氏的手中奪回南備中的支配權。
可惜天不遂人愿,上野氏嫡流已經喪失復興家業的雄心,一心只想在留在九州,當豐后國守護大友氏的家臣。
如今在這里又見到舊主的親眷,心中感慨萬千,若非宇喜多直家在旁,幾乎就要納頭便拜,請花房正幸將家名改回上野氏苗字,然后奉他為主。
宇喜多自家和明石景季對視一眼,顯然是皆不信山縣昌政真的如自己所說那樣忠於已經流亡二十多年的上野氏。
如此言辭,只不過是想借機跟花房正幸為首的鹽飽倭寇,好來攀附上一些關系,順帶離間一下兩邊的關系、
花房正幸心細如發,卻是根本不理會山縣昌政的說辭,對于兒玉黨和備中國豪族之間的勾心斗角,他看得分明,如果非要分出一個輸贏的話,他自然是選擇宇喜多直家。
南備中豪族真的贏了,可不會真的奉他來做南備中守護代,就算是真的來迎奉,他也是不敢去做一個無名無實的守護代,自尋死路。
對于這種場面話,他見得多了,隨便應酬幾句也就過去了。
風吹旌旗,日頭漸漸攀高。宇喜多直家笑道:“自入備中以來,半年多,倒是不曾活動手腳。今天看郎黨比試,本將倒是有些想要技擊。”轉頭看向花房正幸,“花房大人可愿一同下場,與我較量一遭?”
花房正幸聞言恰對心思,也不謙讓,只道:“和泉守乃是大人,若同我赤膊相撲,恐怕不太文雅。早就聽聞和泉守射術驚人,這會得覷,當要好好討教一番才是。”
比試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姿態放得很低,雖然謙遜但卻不卑微。
宇喜多直家的武藝不差,最擅長的其實是馳馬沖陣,只是遜色於岡家利和馬場職家兩人那種敢于單騎陷陣,毫發無傷的勇武;箭術上并不算天分過人,只能說是十多年來,日日苦練不輟,手熟而已。
不敢自稱一與一,但用來走馬鏑懸的話,倒是綽綽有余,當下笑而允之。
主將親自下場,立刻將場中的氣氛調動起來。
岡家利先一步來到懸架前,擂動太鼓,咚咚震響。十幾名浮田隊的武士舉著宇喜多直家的馬印標旗,騎馬繞著場地奔行一圈;后面是四五名雁金眾水賊,一樣奉著花房正幸的八幡令旗。
一邊奔馳,一邊高聲大呼:“宇喜多和泉守,為賀元旦,與兵卒、百姓同樂,親自下場鏑懸!”
兩面幡旗,一前一后,馳騁進入鏑懸場中,場地寬數丈,長數十丈。清理干凈。
其他場內的兵卒、百姓紛紛擁擠過來圍觀,摩肩接踵,興奮異常,都想要看看一郡大名的演武。
武家弓馬之道,乃為大禮。初春犬追、清明射柳、秋高鷹狩、元正鏑懸各有含義,分有祈愿之意。
新豎立好的三色懸楯排列在場地兩側,距離五十步開外,以白紙蒙於懸楯表面,上面繪畫青、赤、藍三色天邪鬼,體態寬大,鬼頭畸小。
所謂有的放矢,畫有青色天邪鬼的懸楯,即是宇喜多直家需張弓驅射射之鬼;赤色則為花房正幸所需射殺,剩余的藍鬼則二人皆可策馬射之,賽后清點箭矢,中多者為勝。
又有條例,既射鬼,正中額頭而不傷圖畫者,為上。射鬼而不能存圖形者,次之。或中鬼而不擊首者,及中而不能斃殺之,與不能中者,為負。每射,必伐鼓以助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