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在広木鄉重新整隊集結,岡家利隨即下令,全軍長驅直入,首先殺往本太城。
室町開幕以來,“郡國土豪,皆不許擅自立城”,雖然在鞭長莫及地遠道令制國內,這條法度不過形同虛設,但在一直歸屬于幕府直轄下的兒島郡,卻一反常態的得到了嚴格落實。
兒島郡所屬莊官保司“俱各莊居”而已,僅僅郡司所在的常山城和本太、下津井等寥寥幾處要沖之地,修筑有高大城壘。
這倒不是兒島郡內的豪族有多么尊奉幕府頒布的法度,主要是因為兒島半島偏僻疏遠,鮮少有外來勢力發兵侵入。
郡司上野家的實力也力壓諸多莊頭,因而也無人敢私自筑城,本太城守將兵力薄弱,不敢野戰阻攔,岡家利見敵軍龜縮不出,直接催促軍勢強行攻城。
清水宗治、中島元行率領家中的郎黨,跟隨在軍中一并出陣。兩人因為出身原因,一個被任命為足輕大將,一個則是軍目付。宇喜多直家撥給他們五百名土佐抓來的青壯,帶領統帥。
他兩人響應軍役時帶來的四百名郎黨,在土佐國傷亡數十人,剩下的三百多人,一并撥入俘虜中,擔任足輕組頭,至于奉公人,自有水賊頭目擔任,協助管理。
算起日子,兩人被迫投入兒玉黨至今,才一個多月,青云直上,就都做到了新參眾內足輕大將的位置。
宇喜多直家為團結備中豪族,當初有功必賞的話,言而有信,甚至因為他兩個的出身而格外抬舉。
尤其是中島元行很快就被重新加封,返還五百石高的舊領,并獲得庭瀨地方的日幡城作為居城。
此回作為先手役,率先登城拔克,將心中積郁許久的怒氣全都發泄在城內的守軍身上。
城內驀然見得數千大軍來犯,頓時上下一片混亂恐懼,負責守城的武將是上野高秀從京都帶回來的親信,忙帶人登城,拼死抵抗圍攻,奈何兵力差距實在懸殊,晌午剛過,本太城已破。
岡家利在本太城稍作休整,隨即以此城為據點,穩固駐扎營盤,并派兵根據提前搜集的消息,在花房正幸手下水賊的帶領下,打出擁立上野鶴松丸繼承家督的旗號,大肆捕殺當初參與上野高秀叛亂的國人眾,一時間沿海各鄉,兵火不斷,死者枕籍遍野。
相比於岡家利當天就能奪取一座堅城,宇喜多直家這里的進度則要緩慢許多,三千水軍自江島渡口揚帆起航,乘船直抵下津井,上百艘舟船連接數里,聲勢浩大。
水賊聯軍組成的船隊還沒靠岸,海邊的櫓臺就有人發現水賊來犯,趕忙點燃烽火,傳遞警訊。
下津井城內亂作一團,城外的町宿、湊港里,一撥撥的町民、百姓倉惶將老弱婦孺撤入城內,青壯則被組織起來,打開武備兵庫,分發兵器,組織成為軍勢,合攏各處宿場的門戶,登高據守。
為了防止下津井城方面,在兒玉黨扎營的時候出城襲擊。宇喜多直家命令先列楯陣,以長木楯、竹束柵欄為方陣在外;以拒馬槍為方陣在中;弓足輕列隊布防。三百常備警戒,水賊筑營。
入夜不久,營地大致布好。宇喜多直家出了大帳,四處視察。營地內兩條大道交叉橫貫中間,各軍、各隊羅列四面。鹽飽十三黨、瀨戶二十八家新參眾等隊幡旗,飄揚夜空。
防守器械統一安排在營壘前沿。一半倭寇和雜兵編在一起,做為駐隊;剩下一半倭寇做為備隊。下津井守軍如果來襲,便由備隊出戰,駐隊守營。
宇喜多直家沒有像岡家利那樣,抵達城下以后就直接發動圍攻,固然是有城內守軍眾多,配下軍勢乘船而來,需要休整的緣故,更為重要的卻是想打著不戰而驅人之兵的目的。
下津井湊富庶繁華,一旦兩相交兵,難免要死傷甚重,甚至會將整個町宿場毀于戰火,這點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固然城中町內的財貨、錢糧對他大有用處,可囤積的錢糧再多終究會有消耗完的時候,遠不如控制住下津井地方,以此來源源不斷地增長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