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能勢賴房這個出賣友軍的裹切表里,竟然頗受上野高秀重視,甚至還分出兩百兵力交給對方統領,進行籠絡。
諸人相見,能勢賴房臉上掩不住的欣喜,激動道:“右馬頭,喜事!天大的喜事!”
上野高秀心中郁悶:“形勢凋零如斯,何喜之有?”
顯然能勢賴房和他所想不同,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道:“家父適才有信來,言說我家稱著賊眾后方守備空虛,已經里應外合,收復了本太城,解救近三千百姓,賊眾留存在城內的大批輜重,已全數為我所得!”
能勢家現任家督雖是能勢賴房,可家中權利仍舊牢牢掌握在已經退隱出家能勢賴豐手中,所以這消息多半不會有假。
森田長綱、寒川元臨兩人大喜過望,臉上陰霾一掃而空。寒川元臨取過信來,邊看邊不住道:“好、好、當真如太郎所言,真是天大的喜訊……”
“兒玉黨輜重盡喪,不日必將大亂,又聞其眾圍困下津井城者,尚不足三千之數,右馬頭若從常山城發兵,我能勢家糾集獲救百姓自本太城出陣,必能將宇喜多直家這個賊子一鼓破之。下津井城解圍,其在八濱莊、稗田鄉一帶的殘兵,也將如春日融雪,不攻自消!”
森田長綱不住點頭,拿著信的雙手都顫抖起來,轉問上野高秀:“右馬頭意為如何?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切不可失。”他父親細川賴綱還被困在下津井城,若能趁機解圍,自是再好不過,只是他出身高門,自知才能庸碌,因此前回軍議并沒有出言催促。
宮本道意先將信拿過,細細閱覽,而后有些懷疑:“早聞兒玉黨驅率抄掠,丁口錢糧盡數囤積本太城,前幾日就已經走海路,盡數押送回備中國,怎么還會有這么多余數在城內?”
能勢賴房回道:“道意公有所不知,兒玉黨此回前來盡是備中降兵,彼輩迫于威勢才會出陣,現在擄掠如此多的錢帛女子,互相間爭奪不斷,因為才會欺上瞞下,只將部分先發回國內,私下瓜分。”說著冷笑數聲,“這幫子惡賊竟敢小覷了我兒島郡武士的血性,以為龜縮在城內就可高枕無憂,卻是讓家父里應外合,給一舉剿滅!”言語中說不盡的自豪,神情也是眉飛色舞。
宮本道意仍自存疑:“既是大勝,怎不見有消息傳來?”他雖然不在乎上野高秀、宇喜多直家誰勝誰負,但心里還是略微偏向於前者。
上野高秀聞此亦有些警覺,看向能勢賴房。
能勢賴房也不露怯,但道:“家父得手后,第一時間便派人封鎖消息,害怕此事為賊所知,引來敵眾回軍圍攻,還請右馬頭早做決斷,不然家父也只能棄守本太城,返回能勢館了。”
能勢家乃是兒島郡土著,跟后來遷入的上野氏一門的關系素來不睦,彼此間多有仇怨,上野氏不少莊田就是百多年前從能勢家手中奪來的。
一意卑辭迎奉,未免使人生疑,能勢賴房既然敢大搖大擺地回到常山城,自非等閑庸才,當下以退為進,話里帶上幾分嘲諷。
宮本道意深深望他一眼,不再問詢,對上野高秀道:“右馬頭,不妨先探聽此消息真偽以后,再議進兵不遲。”
此為老成之見,上野高秀點頭稱是。
能勢賴房對此早有預料,渾然間神色不變,諸人又略談片刻,便各自散去。
到了晚間,果有上野高秀散在鄉里的長足眾跋涉來報,呈上火急軍情:本太城已被能勢家收復,能勢賴房甚至還親自出城與長足眾對話。
上野高秀再無疑慮,半夜從榻上爬起來,大會城內諸將。宮本道意本還有疑心,但架不住能勢賴房在旁不斷煽風點火,見出兵之事已成定局,也只好默然嘆氣。
一番動員,直忙到清晨,上野高秀最后的幾百郎黨眾與贊岐兵,再加上其余小國人眾的雜兵,組成了約兩千五百人,徑往下津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