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喜多直家甚感無趣,道:“我昨夜實在醉了,真記不得。嫂夫人放心,縱有失禮,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高林局道:“和泉守大人有大量,得和泉守原諒,賤妾如釋重負。”拍了拍手,兩個小廝進來,抬了兩束東海道內出產的富士絲綢、一個箱子,她道:“備了薄禮,請和泉守笑納。”
她簡直像個冰山似的,回身不經意間,眼神流露出如火的憎恨,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宇喜多直家無可奈何,只得收下,給上來幫忙收拾的岡清三郎使個眼色,出去準備回禮。
高林夫人不給他機會,禮物放好,萬福告辭。
宇喜多直家沒法兒攔,沒得奈何,只好禮敬送出館門,殷勤問道:“不知夫人館邸現在何處?我這里有些從近畿采買的物件,土佐國內得來的珠寶首飾,海獺皮裘,也還算是不錯,回頭給夫人送上。”
高林夫人道:“不敢勞動和泉守,天色晚了,大人請回吧。”
她的轎輿停放院子內側,幾個仆人抬出,她瞅也不再瞅宇喜多直家一眼,自顧上去。
簾幕才放下,她腹中饑餓,不合時宜地發出聲輕響,也不知轎外的鄧舍聽到沒有。
她又羞又惱,想到宇喜多直家自持強橫,絲毫不給面子,不給飯吃不說,他手下的武士竟把她領入臥室。到底誰才無禮?把她高林夫人當作甚么人了!
隱約猜到宇喜多直家這邊,確實可能是真的誤會,惱怒上頭,她管不得許多,委屈起來,頓時眼圈兒一紅,淚水止不住地滴落。
她的啜泣聲傳出轎外,宇喜多直家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這個仇人結定了,卻也無計可施。
一直送她出了府門,當初通傳的旗本武士曉得惹禍,縮頭縮腦的不敢說話。宇喜多直家還不至于遷怒他人,要說那旗本回報的也沒錯,只怪自己想差。
夜色漸至,轎子慢慢隱入夜中。
惹禍武士鼓足勇氣,上前拜倒在地,請罪道:“主公,小人傳的錯了,愿受責罰。”
宇喜多直家知他不安,笑罵道:“狗日的,……跟上去,莫要被她發現,看她住在哪里。明天一早,給我把回禮送去。”心想:“高林夫人,高林夫人,他媽的……?”
抬腳踢了一下,那個還跪在面前的旗本肩膀,補充一句,囑咐道:“好好給我打聽清楚,鹿島屋現在是個甚么情況,高林常吉現在何處?回頭我親自過去謝罪,可別叫人在背后捅了刀子……”
負荊請罪的措施做下,成不成,看天意了。宇喜多直家拿得起,放得下,不再去想,帶了國富貞次,上馬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