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西部農村,老家算不上貧困,但也談不上富裕。
全村就大伯一家蓋起了樓房,其他人家所住的,大多是低矮瓦房,甚或是傳說中的茅草房。
進村的石渣路雖然坑坑洼洼,但好歹還能下得去腳,但進了村,除了各家門前,其他地方盡是化雪后的泥濘。
并沒有想象中的泥土芬芳稻花香甜,嗅覺傳遞給意識中樞的名詞只有一個字:臭。那種牲畜糞便和各種腐爛氣息混雜在一起的惡臭。
“早兩天來就好了。”
老楊同志的后悔感嘆意思是早兩天氣溫還低,年前的一場雪尚未融化,村里的環境自然不像眼下這般惡劣。
但想不到的是,也就是昨天,氣溫突然回暖,最低溫都在零度以上,午時最高溫來到了十四五度,而且還是艷陽高照。
楊寧看了眼身后的弟弟妹妹,倆孩子雖然于神情上略有厭惡之態,卻并未現出忍受不了之意。
做為三兄妹的老大,楊寧也只得強忍著干噦的沖動,一步步向前挨挪,同時于心中做出了決定:
必須調整原計劃!
不單是時間日程計劃,還包括對村里村民們的態度方案計劃。
城市里的住宅電話已是貴的嚇死個人,而農村的農話安裝價格更是能把人給嚇死個好幾遍,雖然老楊同志拍著胸脯放過豪言,但大伯家終究還是因為舍不得而沒裝電話。
也是,那老楊同志雖然承諾說報銷安裝費,可沒說把電話月租費也給承擔了。一個月二十多塊錢的月租費,別說在農村,就算放在了城里,那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家里沒電話的后果便是溝通不及時。
老楊同志雖然于年前就寫信告訴了他大哥,但究竟是初二還是初三,卻并未說死。
至于是上午到,還是下午到,更是一個沒法估計。
但農村就是有一點要比城里好,稍有個風吹草動,那信傳的,比電話還快。
因而,大伯雖然不能等在了村口,但楊寧一家剛一進村,也就聽到了消息。
楊寧在村里的泥濘中艱難跋涉了不過百十來步,大伯連同村長還有另外幾位村民便迎了上來。
楊寧不由瞠目。
同樣是泥濘,他們怎么就跟如履平地似的呢?
大伯跟老爸到底是親兄弟,那副長相模樣,就跟是一個模子里卡出來似的,只是大伯年長了幾歲,頭發已然花白,臉上也多了許多歲月的滄桑。
“換上膠靴吧。”
大伯招呼身后幾位村民給楊寧一家送上了高幫雨靴。
怪不得大伯他們走起路來心中無泥眼中無濘。
這種膠皮雨靴穿在了腳上,沾再多泥濘也是無妨,到家只需要把腳往壓水井下一伸,三兩下便可沖洗干凈。
村民們倒是聰明,一人買上一雙這樣的雨靴,比起修路來,確實是省錢又省力。
熱情的招呼打過之后,一行人有說有笑去到了大伯家,大娘領著兩位嫂嫂早已經扎進了廚房,沒多會,不小一張圓桌上便擺滿了各色菜肴。
爺爺已經年過古稀,但小老頭精神矍鑠牙口健在,此等家宴,必然要端坐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