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孩子垂下的嘴角,慧覺禪師摸著吃飽的肚子,笑道:“莫看著嚇人,你這解毒之法的思路是沒錯的,不過本座是覺得有更好也更易得的藥草可以替代,這才圈了出來。若是不改,除了其中這幾味你自己拿捏不準的之外,用你自己的藥方也可以使得。”
姜韶顏默了默,恍然道:“原來如此。”
慧覺禪師解釋完這一句又隨手指著藥方上圈出來的一處道:“就如我用這龍象草代替你的玉珊瑚,兩者于解毒之上功效相近,可我這龍象草一兩銀子可得一大捆,你這玉珊瑚百兩銀子也未必得一角而已。”說話間慧覺禪師不忘舔了舔嘴角的肉汁,打了個比方,“就如同樣是肉,你這鍋豬肉也可替得對面黃記鹵牛肉一解老夫肚子里的饞蟲一樣。”
靜慈師太在一旁直翻白眼:就知道她這老友還意猶未盡想著這一砂鍋肉呢!
這比喻太過生動形象,姜韶顏忍不住失笑,倒也不再執著于這些圈改的藥草,轉而看向那幾味她原本拿不定主意的藥。
“地藏花、血靈參這兩味你只消有錢倒也買得。”慧覺禪師說道。
當然,這錢東平伯能不能承受就不是他這個兩手空空的出家人要考慮的事情了,不過姜兆愛女如命,想來定是會想辦法替她弄來的。
“至于這雪蠶須雖說難得,卻也算是你的運氣。貧僧多年前機緣湊巧曾經見過這雪蠶,而且還知曉這雪蠶就在這寶陵城里。”慧覺禪師說到這里,突然起了幾分興致,反問姜韶顏,“姜四小姐如此玲瓏心思,也不知道能不能猜到這雪蠶在何人手中?”
啊?還有這樣的啊!一旁的香梨吃飽喝足,眼神茫然的看向姜韶顏:聽都沒聽過什么雪蠶,這要如何猜?
姜韶顏聞言卻是若有所思了一刻,忽道:“我雖未聽聞過什么雪蠶,可既是蠶想來與絲物有關,而且必然極為難得。這寶陵城里與絲物有關的我倒是想到了一家絲物鋪子——寶陵城雪絲坊,專產白絲物,又是寶陵首富方家的產業,想來多是這方家祖傳的寶貝了。”
慧覺禪師不會無故要她猜些根本猜不出來的東西,是以,這個問題必然是可以猜得到的。不大的寶陵城,排的上名號的商鋪也只有這幾家,仔細一猜便猜到了。
慧覺禪師聞言忍不住給了方才還埋怨他的靜慈師太一個眼色,道:“怎么樣?我就說她猜得到吧!”
靜慈師太笑罵他:“你這老東西真是玩性不減當年,好在姜四小姐性子好,不與你計較,若是換了個人,非得給你甩臉子不可!”
惠覺禪師哈哈大笑,待到笑夠了之后,才驀地收了笑,臉色微斂,正色道:“雪蠶乃是方家家傳至寶,方大小姐此人也頗有手段,不過我們姜四小姐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想來總會有辦法的。”
比起伸手尚有機會夠上一夠的雪蠶須來,最后一物才是真的難得。
“這最后一味并蒂雪蓮葉世間也是鮮少聽聞,倒是外頭書生寫的話本子里時常有這種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物’,這‘神物’倒不是謠傳,是真的有。生死人肉白骨雖是不成,于解一些奇毒上倒是甚有奇效,只是此物委實太過難得,據貧僧所知,這最后一次確定聽聞這并蒂雪蓮葉的出現是在……”
“二十年前。”面前笑瞇瞇的姜四小姐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淡了幾分,她順著惠覺禪師的話接下去道,“前朝那位年十九便突然隕落的少年將星,也就是當今圣上與已故昭云長公主的兄弟出征塞外時曾偶遇一株并蒂雪蓮,將其帶入了宮中。二十年滄海桑田,皇城易主,改朝換代,那株并蒂雪蓮如今就在皇城之內,乃國庫之中的鎮庫之寶。”
惠覺禪師聽她如此道來頓時驚訝不已:“四小姐竟連這都知曉?”
如此鮮為人知之事,他原本以為這整個寶陵城也只他一個知曉此物了,卻沒想到才這個年紀的姜四小姐卻對二十年前之事知曉的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