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住的人頓時怔了怔,半晌之后對著崔鐸再次瑟縮了一下身子,而后便在崔鐸催促的目光中開口了:“我……小的受了一個叫周方的人所托,跑的這一趟!”
哦,周方。崔鐸點頭瞇了瞇眼,面無表情道:“不認識。”
這名字實在太過常見了,可說是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存在,不過便是這般常見的名字,他認識的人里頭也沒有一個叫周方的。
不過雖是不認識,卻不妨礙他發問。崔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拿過桌上的茶盞輕啜了一口,一臉“高深莫測”的開口問了起來:“這人是哪個?做什么的?”
那個抱著夜明珠的人瑟縮著說道:“他……他殺了晏城那個叫陳萬言的縣令。”
“噗!”一口茶水一下子噴了出來。
雖然同樣不認識什么晏城的縣令陳萬言,可只“殺了”這兩個字就足夠確定一件事了!
噴出一口茶水的崔鐸顧不得擦去沾在嘴巴上的茶水,一雙虎目瞪得渾圓:“竟是個殺人兇手?”
呃……倒也不算錯。
那個抱著夜明珠的人點了下頭,正要開口,便聽崔鐸冷哼了一聲,開口喝道:“既是殺人兇手就叫他趕緊投案去,同她說莫要以為天高皇帝遠什么的,豈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待得抓回去,這罪名更大!”
抱著夜明珠的人聞言,忙道:“已經投案了,他自己眼下正在晏城縣衙大牢呆著。”
哦,這樣啊!雖說對這件事還是一團亂麻的糊涂,不過卻不妨礙崔鐸繼續拍了拍桌子,開口道:“殺了人家晏城的縣令,還被關在了晏城的大牢。那他的事便當交由如今接管晏城衙門的大人定奪,定奪不了再去江南道都護府什么的找長官,你找我一個河南道節度使做什么?”
這個事不管是掌下的地方還是職務都同他崔鐸沒有半點關系。
祖上三代皆從官,雖說只是河南道當地的官員,在當河南道節度使這條路上沒有遇見過什么大的阻礙,可這卻并不妨礙崔鐸知曉官吏間的齟齬。
這送上門來的夜明珠指不定燙手著呢!崔鐸這般想著,那雙虎目忍不住瞇了起來,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抱夜明珠的人。
這個抱夜明珠的自只是個被打發出來送東西的炮灰,問題在于他背后的人。雖說不知道這背后之人打的什么主意,可千里迢迢把他拉下水,這份“情誼”還當真是叫人咬牙切齒。
“現在掌管晏城衙門的是什么人?”崔鐸不等他開口便追問了下去,晏城的事就該晏城管,作甚跑到他這里來?是掌管晏城衙門的人不接手么?崔鐸盤算著。
那抱夜明珠的人聞言倒是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開口道:“是大理寺少卿林大人同安國公世子季世子。”
好家伙!這兩人不就是追查夜明珠的人么?殺人的縣令是晏城的縣令,兇手也被關在晏城衙門大牢,掌管此事的更是本就該掌管這個案子的,卻偏偏舍近而求遠……
崔鐸虎目里的警惕之色多的快要溢出來了,他緊緊盯著面前那抱著夜明珠的人,下意識的往后仰了仰,同那人拉開了些距離,冷笑了一聲開口道:“那為何偏偏舍近而求遠?”崔鐸說著,手指頭動了動,“這兩人不管聲名還是能力都是頂尖的,更是同陛下說得上話,能直達天聽……直達……”
話說到一半截然而止,眼神的警惕之中驀地出現了一絲深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