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知道了。”趙檔頭不斷點頭:“我會辦的。”
張靜一道:“這細作這樣大膽,居然在這里置這么大的宅院,我看他將自己的女眷也留在這里,難道這些女眷也和建奴人有染?”
趙檔頭道:“我會查出來,到時送去教坊司就是了,張百戶辛苦了,天色不早,你快收隊吧,噢,對了,這是給弟兄們茶水錢。”
說著,一個銀錠拍在了案牘上。
鄧健眼前一亮,像餓狗撲食一般要去拿。
張靜一一扯他的衣襟,示意他要點臉。
鄧健頓時悶悶不樂起來。
張靜一聽不得這刺耳的哀嚎聲,只覺得站在這里,有一種本能的不適,索性大喝一聲:“收隊。”
一隊人出了宅院,張靜一則低頭思索。
次日,他是晌午時才起來的,昨天三更才睡,腦子里像塞了漿糊一樣,他努力地用清水洗了臉,隨即打馬到了百戶所。
百戶所里還是老樣子,校尉和力士們無所事事,一個個病懨懨的樣子。
張靜一到了中堂,卻見鄧健和王程二人,正在下棋。
他們很認真,二人各自如老僧坐定一般,苦思冥想的樣子,一個如舉重若輕的大將,一個像談笑風生的朝中閣老。
張靜一心中一凜,沒想到我的兩位義兄,也有陶冶情操的一面啊!
等走近了,方才知道二人下的不是圍棋,而是斗獸棋…
額……大象吃獅子,獅子吃老虎,老虎吃豹子的那種……
此時,這種棋在大明也有流行,當然……主要是孩子們玩的。
“咳咳……”
“呀,三弟來了。”鄧健抬頭,驚喜地看著張靜一:“三弟要不要來下一把,誰輸了便鉆褲襠。”
“不用了。”張靜一苦笑道:“這棋太難,我下不來。”
說著,張靜一認真起來:“昨日的細作,查出來什么了嗎?”
鄧健笑著道:“結果已經出來了,那細作送去了詔獄,嚴刑拷打之下,已經供認不諱,說他和建奴的什么哈赤有染,他的妻女們都已送去了教坊司。”
張靜一感慨道:“沒想到這樣的人,居然真是細作。”
鄧健則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張靜一:“三弟,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是不是細作不打緊,可東廠說他是,他便得是。”
“你的意思是說不是?”
鄧健一臉麻木不仁的神情道:“那人是外地的客商,在京城里買下了一個宅子,東廠見狀,便上門去討要茶水錢,他給的少了,非說自己家里已經揭不開鍋,你說說這人,現在曉得厲害了吧。”
張靜一登時覺得頭皮發麻,他想過殺良冒功,也想過這世道的可怕,但是獨獨想不到,居然可以如此橫行無忌,囂張跋扈到這樣的地步。
而偏偏……自己竟興沖沖的帶著人去做了幫兇。
張靜一愣在原地紋絲不動。
鄧健見他異常,忍不住道:“你看看你,又發呆啦,這就是沒娶媳婦的壞處,我有一個做大夫的朋友說,這男子到了你這樣的年紀,若是身上的精元無處發泄,這陽氣便過于鼎盛。時日久了,精蟲上了腦子,那可不得了,要發瘋的。”
一旁的王程便托著下巴道:“你還有大夫朋友,我怎的不知道?”
張靜一覺得心里有一團無名業火,冷笑一聲:“都給我站起來。”
“什么?”二人瞠目結舌地看著張靜一。
張靜一面色冷酷,不留情面道:“你們是錦衣衛總旗官,當值期間,在此下棋,該當何罪!去,到堂外站一個時辰,若有下次,定然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