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見這宦官心急火燎地進來,心更沉了下去。
莫不是……噩耗傳來?
是啦。
張靜一昨日跑去折騰,乳娘流了那么多血,這最后的一丁點精氣,只怕也耗盡了。
只怕……真挨不過今日了。
這樣一想,天啟皇帝眼角的淚便再也忍不住地滾落下來了,他哽咽道:“何事?”
“奉圣夫人……”
話說到了這里。
黃立極幾個內閣大學士頓時明白了什么。
大家都是聰明人。
陛下方才又這般的怒懟。
這奉圣夫人十有**是歸天了。
他們見陛下眼眶通紅,眼邊溢著淚珠,這個時候……還等什么,挽回陛下關系的時候到了。
黃立極雖為內閣首輔大學士,可實際上,此人是靠著攀附魏忠賢起的家,節操……是不存在的。
于是,聽到這宦官說奉圣夫人四字,黃立極便已吸了吸鼻子,然后很努力的……擠出幾滴淚來,開始抽泣,錘了捶自己的胸口,嘶啞著嗓子道:“夫人,我的奉圣夫人……念當初你對我恩重如山,視我為親兄弟一般……哪里想到,你竟先走一步,魂兮歸來,魂兮歸來,悲乎……”
他聲調很悲切,聲音也很大,以至于直接掩蓋了這宦官的聲音。
于是天啟皇帝也沒聽清后面的奏報,不過聽到黃立極的一番悼詞,心里也堵得慌,忍不住灑淚道:“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宦官便道:“奉圣夫人……醒了……”
“魂兮……”
黃立極的聲音依然高昂,卻是戛然而止。
有點小尷尬啊!
他怔了一下,隨即略帶愕然地看向小宦官。
其實大家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尤其是天啟皇帝,天啟皇帝急促道:“你說什么,又醒了,發生了什么事?”
宦官便連忙道:“就在一炷香之前,奉圣夫人便醒了,御醫們查看了她的病情,卻發現她的病情逆轉,不但不怎么咳嗽了,便連高熱也退了,奉圣夫人現在精神恢復了許多,還嚷著要喝粥。”
“……”
這是……奇跡一般的好了?
即便是年輕力壯的人,遭遇了這樣的病,哪怕是慢慢有好轉的跡象,那也需要恢復許多日的。
可是……居然好轉得這樣快。
天啟皇帝愣在原地,一時瞠目結舌。
黃立極等人這才意識到了什么,尤其是黃立極,他倒是不尷尬,而是覺得……好像自己這張烏鴉嘴說錯了話,這若是讓奉圣夫人或是九千歲知道,這夫人還沒死呢,他就先急著號喪了,只怕他們的心里不免會心生不喜,覺得晦氣。
黃立極倒是反應得很快,他立即道:“上天保佑啊,陛下,這是上天慈悲,是陛下和奉圣夫人有德啊……”
“有個屁!”反應過來的天啟皇帝,大喝一聲,這時終于回過了神來。
此時他的眼中也一下子多了幾分精神氣,口里篤定地道:“這都是張卿家的功勞,沒有張卿家,乳娘只怕熬不過去了。”
這個時候,天啟皇帝若是再想不通透,就太對不起孫承宗的教育了。
昨日都就要死的樣子了,經張靜一一治,便奇跡一般的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