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皇帝一愣,他沒想到,自己的臣子之中,還有這么干脆的。
可實際上,無論是張揚還是劉安,雖然甚是惶恐不安,可現在……他們算是服氣了。
這一路過來,流民們穿著新衣,有遮風避雨的地方,有飯吃,有干凈的水喝,原本他們還自詡自己是政績卓然,可現在一對比,方知自己的這一點政績,在人家面前,根本就是個笑話。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能有什么辯解的?
天啟皇帝看著這二人,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隨即目光落在管邵寧身上:“看來……卿家有大才啊。”
管邵寧搖頭:“這算不得什么才干,不過是跟著恩師身邊學習而已,恩師時常教誨,這才有了一些長進。”
“你恩師在何處?”
“這……學生不知。”
天啟皇帝此時心里沉甸甸的,他最詫異的地方,其實并不只是這里的秩序井然,而在于這里的干凈整潔。
這種干凈整潔,完全沒有給人一種住在這里的人是一群連乞丐都不如的流民之感。
反而覺得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和尋常的百姓沒有什么分別。
甚至,這些流民很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他們盡力地會讓自己的衣衫穿的齊整。
這和大興縣里的流民給他的印象,是完全不同的。
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天啟皇帝只能瞪一眼這張揚和劉安。
而此時,管邵寧已是請天啟皇帝等人進自己的公房里落座了,隨即,他打了個招呼,說還有公干,去去便來,另一邊,又讓人去請張靜一來。
張靜一是在兩炷香之后才趕來的。
一見到天啟皇帝,張靜一詫異道:“陛下為何來此?”
“朕來看看你。”天啟皇帝微笑著道:“朕一直擔心著流民到了京城,會不會鬧出什么亂子。現在有了新縣,朕是放心不少了啊,你那弟子管邵寧,倒是很古怪……”
他口里說古怪,可是臉色卻是出賣了自己,說實話……有些羨慕。
張靜一連忙道:“陛下,臣等在此奉旨賑濟,都是因為陛下愛民如子,所以臣子們才奮不顧身!這都是陛下的恩德,與臣等有什么關系?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如此而已,這是應該做的事,沒什么好夸獎的。”
天啟皇帝聽到這話,更是氣悶。
看看,這才是真正的治理天下,做父母官的樣子。
而后,他不禁將眼角的余光,落在張揚和劉安二人的身上。
就這二人……方才孫承宗還特意說,陛下不要苛責他們,他們已算是做的很好了,這天下,怎么可能人人都像新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