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練開始變得有模有樣起來,張進開始能把被子折疊得整整齊齊,也能將靴子刷得發亮,他甚至纏的一手好裹腳布,晨跑的時候,他雖然還是跑在后頭一些,可已經不會落下太多了。
除了讓他難受的文化課,一切都還算平靜。
有一次上文化課的時候,教官講的乃是王守仁平定寧王之亂的事跡。
張進沒忍住,便突然站出來道:“先生只說軍功,卻不知王圣人真正遺傳千古,光照萬世的,卻是他的心學至典,先生既講王圣人,理應先講講何為心之體,何為意之動,何為良知,何為格物?若是不講這些,只講授寧王之亂,不覺可笑嗎?恕我無法認同。”
教官呆了老半天,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如此膽大。
然后直接將張進拎著,送到外頭罰站去了。
雖然挨了罰,可張進不在乎,他自覺得錯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
不過……
意外來的太快。
以至于讓人猝不及防。
這一天夜里。
在這夏秋之交的時候。
天氣本是悶熱。
突然……
一聲尖銳的竹哨驟響。
下意識的,張進和所有人被驚醒。
緊接著,張進才發現暴雨如注。
今夜似乎不是例行的操練,而是碰到了緊急的情況。
教導隊的教官們在營外大吼:“穿上蓑衣,帶上斗笠,整裝出發。”
張進連忙開始收拾,疊被,用油紙包裹,卷起,背上行囊,而后檢查身上的大茶缸以及武器是否齊備,緊接著穿戴上斗笠,披上蓑衣。
沖出營房,外頭便是瓢潑的大雨,電閃雷鳴。
驟雨的嘩啦響已分辨不出人聲了。
只能用過尖銳的哨聲來分辨自己所在的大隊,而后集結。
在泥濘中,張進隨李定國一道站定,緊接著,便是清點人數,而后……大家開始出發。
這一夜,格外的艱難,在泥濘中跑了接近半個多時辰,隨即……便抵達了一處河堤。
這樣的黑夜和暴雨之下,河堤的泥濘讓人格外的小心。
直到這個時候,張進才知道,今夜暴雨,為了防止河水倒灌,不只是軍校中的人出動,便是新縣的差役們也都傾巢而出!
軍校的任務,是緊盯著這一處較為脆弱的河堤,防止發生意外,一旦出現任何汛情,則需一面立即向下游的人通報,組織疏散。
另一邊,則盡力的用防洪用的沙袋先將缺口堵住,這缺口是不能完全堵住的,卻可以爭取時間。
這一夜很難熬,在頂著暴風驟雨,腳下是那翻滾著席卷著大量泥土的滔滔河水,教人心里不禁生出敬畏。
在河堤里守了兩天,天氣終于放晴。
看上去是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