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軍校,現在培養的不是未來能為陛下立下赫赫功勞的大將和名相,他們是骨干,又是野火,為的是將來借助他們,培育更多的人才。所以……臣希望陛下若是能去軍校,哪怕只是駐留一個、半個時辰,隨意說一些什么,也足以鼓舞人心了。”
這些話,若是其他的皇帝,張靜一還真未必好開口,這樣推心置腹的話……難免會有僭越的嫌疑。
可天啟皇帝的性情,張靜一是能摸透一二的,天啟皇帝只要是信任他的,那么這世上便沒有什么顧慮。
天啟皇帝笑著道:“你的心思,朕明白了,不過……想要做到你所言的這些,何其難也,便說難如登天也不過如此,只是……你既有心,朕依著你便是了。”
張靜一點點頭。
馬車中陷入了沉默。
剛到大明門的時候,卻有宦官在大門這里張望,一見到圣駕到了,便匆忙而來。
等天啟皇帝下了車駕,這宦官便忙行禮道:“陛下,遼東有急奏。”
天啟皇帝點點頭,若不是急奏,一般情況,是不會如此緊急到直接稟告的,于是接過奏疏,低頭一看,隨即,天啟皇帝滿臉怒容,冷笑著道:“無恥。”
張靜一在旁一頭霧水,低聲道:“敢問陛下所為何事而怒?”
天啟皇帝憤怒地道:“海州衛指揮,率軍降了建奴,朕萬萬想不到……我大明的武將,居然望風而降。遼東巡撫袁崇煥說,這又是那李永芳的手筆……”
張靜一不由苦笑,道:“陛下,李永芳這個人,便是那建奴人的一個招牌,此人不但對我大明的虛實了如指掌,而且久在遼東的軍中,與遼東的軍將們都有交情。更可慮的是,建奴人對他極盡優待,那武長春曾交代過,說建奴人讓他收攏漢軍,不下萬人。又給予這些漢軍優待,分發土地,甚至是給予耕牛,如此多的恩惠,既是收買人心,也是讓李永芳和他的部眾們死心塌地。”
“我大明要賜給軍戶土地,千難萬難,畢竟這天下的地都是有主的。可建奴人不一樣,那地本就不是他們的,只要搶占一地,建奴人得走大半,再分一些湯湯水水給李永芳這些人,也足以讓他們感激涕零了。”
盛怒中的天啟皇帝,不禁露出了幾分憂慮之色,道:“今日降一將,明日又降一將,長此以往,遼東怎么保全呢?我大明從未虧待過他們啊,他們哪一個不是世受國恩?”
這番感嘆,帶著無奈。
張靜一其實也很明白,若說武人地位低倒也罷了,可那些將軍們,可都是世襲,說他們世受國恩一丁點也沒有錯,可偏偏,越是這些人,越是毫無操守。
天啟皇帝隨即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布置襲擊李永芳的計劃嗎?現在謀劃得如何?”
張靜一道:“一切都已布置妥當,十三日之前,人員便已經出發,前往遼東了。”
天啟皇帝直直地看著張靜一,關切地道:“可有多少把握?”
張靜一遲疑地道:“這個……臣說不好。”
天啟皇帝沉著臉色道:“李永芳這樣的人,若是富貴一日,朕一日都寢食難安。”
說罷,恨恨不已。
他當然清楚,張靜一的這個計劃,有些異想天開。
畢竟這樣的行動,幾乎是聞所未聞。
只是天啟皇帝不免滋生一些幻想,假如愿望實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