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有宦官匆匆進來道:“陛下……”
天啟皇帝皺眉起來,方才的怒火本就無處發泄,此時見有人來打斷朝議,又是大怒:“何事?”
宦官戰戰兢兢地道:“午門外頭……鬧起來了,一群佛郎機使節,突然闖到了午門,和禁衛產生了口角,差一點打起來,這些佛郎機使節,膽大包天,居然還想闖進來……”
做了這么多年的天朝上國,來京城的使者,雖然偶爾也有一些不規矩的,可也絕不敢沖撞天子。
今日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有人如此的膽大包天。
天啟皇帝頓時覺得自己威嚴掃地。
如今是內憂外患,再加上今日股票的事又惹來他心中火起,便怒道:“這成何體統,為何不拿下?”
“奴婢這便去……”于是這宦官回去傳旨。
天啟皇帝隨即心念一動,卻是道:“這些人來此,想做什么?”
那宦官已經快走出殿門了,聽到天啟皇帝的問話,便去而復返道:“稟陛下,他們說……要見東方……不,要見新城侯,說是有大事商議,片刻也耽誤不得。”
“就這個?”天啟皇帝氣不打一處來,怒道:“還真是反了天了,找大臣居然找到了宮里來,統統都拿下,要嚴刑治罪!”
倒是這時候,那張光前又上前道:“陛下,臣以為不可,既然佛郎機人如此心急火燎的尋新縣侯,那么為何不文明原委呢?不教而誅之,謂之虐,教而不化,誅之,謂之王道。就算要治罪,也該明正典刑。”
“再者,京中盛傳,新縣侯與佛郎機人的關系,一直不清不楚,現如今,這些佛郎機人又如此名目張膽的尋新縣侯,只怕傳出去,天下人的猜忌就更盛了。臣以為,何不妨將這佛郎機人招至御前,問個明白,也免得再有什么流言蜚語,也算是還新縣侯一個清白。”
這話真是惡毒到了極點。
明里暗里的暗示,張靜一和佛郎機人不清不楚,直接就背了一個通佛郎機的罪名。
張靜一現在算是明白,為何這張光前的全家會被流寇殺光殆盡了……換做是他,也想殺人。
天啟皇帝瞇著眼,似乎也感覺出了張光前的惡意,心里很是不喜。
可有張光前開口,許多人都暗暗點頭的樣子,似乎頗為認同一般。
這令天啟皇帝心里一緊,這些人不是擺明著誅張卿的心嗎,朕若是不同意,你們轉過頭便去罵張靜一通夷,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天啟皇帝便道:“那便宣他們進來問個明白吧。”
于是那宦官便又匆匆而去。
很快,那佛朗斯等人便被請到了殿中。
百官中有許多人都不曾見過佛郎機人,見他們面目可憎,形似惡鬼一般,個個膽寒。
那佛朗斯不知是不是不懂規矩,還是壓根不在乎規矩,一進到殿中來,眼睛立即四顧。
終于,他尋到了張靜一,居然也不朝天啟皇帝行禮,直接驚喜地沖上前去。
佛朗斯這等冒名使節的商人,哪里顧什么禮節,現在他只恨不得立即尋到張靜一,好將股票購買回來,其他什么的就都顧不上了。
“東方蠢驢閣下……”他用半生不熟的漢話道。
“……”
殿中君臣,都被這些完全不懂規矩的蕃夷震驚了。
對于蕃人,他們見得多了,可膽大妄為到這地步的人,卻是聞所未聞。
這不但不行禮,見面就罵人是驢……
“哈哈哈……”
滿殿哄然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