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顯得詫異。
“一直以來,對宗室都只是進行奉養,不允許他們干涉朝政,這固然是因為天下太平,免得禍起蕭墻的緣故……”
天啟皇帝頓了頓,隨即又道:“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到了現在,大廈將傾,你我兄弟還看不出來嗎?照這樣下去,要出大亂子的。你在歸德,做了許多錯事,可朕也知道,你為了治理這歸德,不尚美食,不愛華服,兢兢業業,除了用錯了方法走錯了路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除了走錯了路,這走錯了路,一切就都變成無用功了。
“臣弟誤信了人……”朱由檢不禁苦笑,臉上不免顯出悔恨,隨即便恨恨地道:“今日方知,這些人有多可惡,不誅這些豺狼,大明一日不寧。”
天啟皇帝點頭:“能見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所以朕打算讓你以宗親的名義,讓你接觸一些實際的軍政事務。你多學,多看,這世上,不怕走錯了路,也不怕誤信了人,就怕消磨了意志。如今你也算是收到了沉重的教訓了,自此之后,咱們兄弟該同心,才可將來避免這歸德之禍。”
朱由檢卻顯出幾分遲疑道:“如此,豈不違背祖制?”
“祖宗就是用來違背的。”天啟皇帝笑著道:“若是連祖制都不敢違背,那還改弦更張做什么?奉行祖制等著做亡國之君便好了。”
朱由檢身軀一震,目光漸漸堅定了起來,道:“臣弟明白了,臣弟自當效力。”
兄弟二人議了一夜,到了次日清早,這兩兄弟依舊還是精神奕奕,車駕已準備好了,行營將離開歸德。
天啟皇帝在寬敞的馬車里,居然仍舊精神抖擻地召了張靜一和朱由檢來車中細談。
張靜一見這龍精虎猛的兄弟二人,忍不住道:“陛下和信王昨夜沒有睡吧。”
天啟皇帝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笑著道:“你睡的可好嗎?”
張靜一心里翹起了一根大拇指,你們兩個,真他娘的是人才。
歸德與封丘之間距離并不遠,渡過了黃河,封丘便遙遙在望了。
浩浩蕩蕩的鑾駕過了黃河之后,剛剛抵近封丘縣。
前頭的驛站,便突然跪了許多人。
前頭開路的校尉,連忙飛馬來稟報:“陛下,前頭有人,自稱是宜陽郡王派來的宮人,特來此攔轎狀告。”
天啟皇帝聽罷,下了車駕,其他人也紛紛圍攏上來。
天啟皇帝笑道:“有趣,宜陽郡王怎么跑來封丘告御狀了?走,去見識見識。”
這宜陽郡王,乃是周王一脈,周王從太祖高皇帝時起便被封在了河南,就藩開封。
而他的兒子們,則大多封為了郡王,整個周王一系,除了周王乃親王之外,還有十五個郡王府。
幾乎可以說,這河南雖然敕封的親王多,但是周王一系,卻是最枝繁葉茂的,宗親有千人之多,從親王到郡王再到鎮國將軍、輔國將軍,數都數不清。
這宜陽郡王……突然派人來此告狀,卻不知有什么冤屈。
天啟皇帝打頭。
后頭百官們也竊竊私語,紛紛隨天啟皇帝步行上前。
果然見這官道正中,烏壓壓的跪在地上。
為首一個是個太監,后頭的太監也不少,居然還有不少富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