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了七八年,總算要翻身了,他龍精虎猛地道:“給朕去搜抄,要趕緊。”
鄧健道:“搜抄起來,只怕不容易,怕是需調東林軍校的生員們幫忙才好,如若不然,憑著新縣千戶所,卻是不容易辦到。”
天啟皇帝就豪氣地道:“這個一切由你們,需要多少人手,可隨時調用,不必報朕。”
鄧健心情愉快地領命去了。
天啟皇帝又道:“除此之外,還要審出這些人到底有多少余黨,讓他們將平日里結交的人,都要連根一起挖出來。不要有什么顧慮,該處罰的就處罰,該去死的就去死,這是我大明的一個爛瘡,不要總以為…犯法的人多…能夠法不責眾,也別和朕玩那一套所謂茲事體大的把戲。這爛肉若是不挖出來,繼續這樣因循茍且下去,這天下穩是穩了,可朕要這樣的天下有什么用?劫持太子的事他們敢干,謀反的事他們也敢干,這樣的人,留著有用嗎?長此以往,就是一事無成。”
“我大明若不是因為有這些爛瘡,怎么會被這建奴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又怎么會流寇四起,只想著穩住朝局,想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以為可以太平,這是本末倒置,只有挖掉了這爛瘡,我大明才可煥發生機。”
“自然……”天啟皇帝冷笑著接著道:“若是還有人想要狗急跳墻,那也由他,朕又不是沒有見識過這些狗急跳墻的。”
一群大臣依舊待在天啟皇帝的身邊,黃立極和孫承宗等人心里頗有些擔憂。
畢竟在御民之術之中,一個聰明的皇帝是不該像這樣過于刨根問底的,這會引發天下人的猜忌。
想想看,有人因為和這七家人有關,或是有什么利益輸送,那些朝廷命官們,得知陛下要徹查嚴懲這些事,難道不害怕嗎?
人害怕,就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事,像朱武這些人,不就是如此嗎?
朱武這些人,顯然是和奸商們的瓜葛比較深,那些瓜葛不是特別深的人,若也開始害怕起來,這對天下而言,不是福氣。
這時候,陛下應該展現出當初曹操的魄力來,在繳獲了許多文武官員與袁紹暗通款曲的書信之后,非但不該拿出書信,查一查是誰勾結了袁紹,而是該當著大家面,將這些書信統統燒了,顯示自己的寬容大度。
不過天啟皇帝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阻止,實在不妥,于是便心情復雜地道:“臣等遵旨。”
天啟皇帝又道:“還有一事,那便是禮部尚書劉鴻訓……
他一說到了劉鴻訓,張靜一便立即上前道:“陛下,劉鴻訓深入虎穴,為了捉拿亂黨,與新縣千戶所周密布置,極力配合,此番功勞不小。”
“是啊。”天啟皇帝跟張靜一雖是君臣,卻還是很有默契的,一下子就懂了張靜一的意思。
于是他道:“劉卿家還是很忠心的,若不是他上演了這一出苦肉計,這賊子們怎么會放松警惕,劉卿家如今在何處呢?”
張靜一道:“他身子有些不適,方才便請人將他送回府上休息了。”
天啟皇帝道:“真是國難思良將,板蕩見忠臣。劉卿太辛苦啦!”
張靜一感慨萬千的樣子道:“臣其實在此之前,一直苦苦勸他,不必假戲真做,可劉公聽聞是為了捉拿亂黨,嚴詞拒絕,大義凜然的說:莫說只是身敗名裂,被關押入獄,便是砍了腦袋,他也甘之如飴。我聽了劉公這番話之后,深感欽佩,至今難忘他的教誨。”
天啟皇帝點頭道:“令他官復原職,不,令他入閣,兼任禮部尚書,再授太子少保銜吧。”
黃立極第一個有反應的,連忙道:“入閣先要廷推……”
“朕知道。”天啟皇帝道:“現在內閣大學士不是已有了空缺嗎?明日就廷推,劉卿的官聲很好,想來不成問題。”
黃立極只好道:“臣遵旨。”
從尚書到閣臣,其實還是有很大機會的。
當然,這畢竟是一道門檻,也并不是你做了尚書,就一定有機會,這內閣畢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競爭壓力也是不小。
而這劉鴻訓就算有機會能入閣,可至少也需再熬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