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騎馬之人,自是毛文龍。
毛文龍其實并不魁梧,而是身材干瘦,臉色蠟黃,他個子很矮小,和身材較為高大的遼東人相比,很是不起眼。
可就這么一個不起眼的人,所過之處,人們都敬畏地讓出了一條道路。
有人還在道:“朝廷給咱們的欠餉終于要到了。”
毛文龍只看這些艦船的模樣,卻是皺眉,顯然……這不像是糧船。
他娘的,不會又被兵部騙了吧?
他按著刀上前,待一隊隊的東林軍下船,一看這架勢,毛文龍便嚇了一跳。
隨后有人道:“陛下駕到。”
毛文龍大吃一驚,于是立即回頭下令:“將人趕走,趕走,這一次來正主了,讓那些好事的狗東西躲遠一點,別這個時候跑來討債,若是惹怒了皇帝,要殺他腦袋的。”
說著,他原是長得很精明的人,現在卻好像一副恭順的樣子,只帶著幾個親衛,在此恭候。
東江軍隨即便開始提著刀趕人。
這些軍民百姓一看這架勢,立即察覺到了什么,便有人口里道:“這下糟啦,只怕來的不是糧船,也不是來給欠餉的。”
人最怕的就是給了希望,又將這希望揉碎了,還是當著你的面摔碎的。
一下子,軍民們炸了,大家紛紛道:“都欠了四個月了,今年過不了冬了。韃子也不知什么時候會殺來,還讓不讓人活了。”
“朝鮮國的貿易斷了,他們的船也不來了,毛總兵,你得讓他們給個說法,弟兄們不答應的。”
一頓咒罵,好在東江兵還算是有威信,總算將人喝退。
天啟皇帝下了船后,便領著張靜一往前走。
毛文龍是曾見過駕的,便連忙上前道:“臣毛文龍,見過陛下……”
天啟皇帝看了他一眼,卻是皺眉道:“怎么把軍民們都趕走了,朕這么可怕嗎?朕好不容易打算做明君啦,怎么能驅趕百姓呢?”
毛文龍踟躕不答。
天啟皇帝便道:“莫非你是害怕什么?”
毛文龍只好道:“陛下……臣……臣……怕他們粗魯,不懂事,口無遮攔。”
天啟皇帝便笑著道:“張卿說你們在此堅守,都是忠良,朕怕什么口無遮攔呢!”
毛文龍忍不住看了在后頭離皇帝一步之遠的張靜一一眼,心里便知道此人是誰了。
其實毛文龍在這東江,雖是立了不少功勞,可在朝中卻幾乎沒有勢力。
他當初,是受袁可立的賞識才升遷上來的,而袁可立早就被明升暗降,被朝中的大臣們廷推為南京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是十分顯耀的職位,可若是前頭加了南京二字,那么……就有些尷尬了。
于是乎,失去了后臺的毛文龍,頓時被動。清流瞧不上他,東林黨對他當然是視若無睹。
可憐的是,即便是魏忠賢權勢滔天的時候,天下處處都在為魏忠賢建設生祠,就連袁崇煥都興匆匆的建起來,毛文龍這邊卻沒有動靜,如此一來,魏忠賢對毛文龍的態度可想而知。
九千歲也是要面子的,你這么不識相,當然不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