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軍是絕對可靠的。
可北鎮撫司卻就未必了。
畢竟當初的田爾耕,辦事就總是不得利,哪怕是北鎮撫司,但凡有什么消息,也漏得跟篩子一樣。
其實這也很正常,畢竟許多人的想法不一樣,不可能做到任何人都可靠。
天啟皇帝則是滿意地點了一下頭,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那就好,那就好,既如此,那么……”
說到這里,天啟皇帝神情一變,惡狠狠地道:“隨朕走吧。”
張靜一不由詫異地看著天啟皇帝,道:“陛下也……”
天啟皇帝將外頭的龍袍一扯,而后里頭鼓囊囊的魚服便露了出來,勾起一抹別具深意的笑意道:“怎么,朕不可以嗎?”
張靜一:“……”
他能不可以嗎?
…………………
今日乃是最后的一場判決。
因而……要審訊的人尤其的多。
三大臣早早的起來,便已做好了準備。
某種程度而言,他們三人是頗有幾分擔心的。
尤其是薛貞,他這個刑部尚書,自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他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一方面是從本心上,他認為這確實是不合理,動輒抄家……只有太祖高皇帝的時候才會干這樣的事,今日可以抄別人,明日就難保不會抄到自己的頭上了。
即便他薛貞可以確保自己完全不忤逆皇帝,但是自己的兒孫們呢?自己的兒孫們……將來也是達官貴人,至少也該是一個士紳,更不必說,他的兒子還有自己的蔭官,現在陛下做的事,說是絕戶都不為過。
另一方面,也來源于內部的壓力。
這就好像,魏忠賢可以放任樹倒猢猻散,他可以不管下頭這些閹黨們的利益,而一味去討好陛下。
可是薛貞呢?
這些年來,多少人跟著他薛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而這些人……為薛貞鞍前馬后,這是利益共同體,而這共同體本質是雙向的,他們從薛貞身上得好處,薛貞也靠這些羽翼,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薛貞非常的清楚,一旦忤逆了這些人的意思,那么他這個尚書,也不過是一個空銜罷了。
更不必說,他有多少親朋故舊,卷入了這一場逆案之中,難道這些人,也都不顧了嗎?
現在他所承受的壓力極大,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了。
因而在離開自己府邸的時候,他特意尋了自己的兒子到面前來,吩咐道:“今日至關緊要,關系到的,乃是我薛家的前程,如今……已開弓沒有回頭箭了……你在家,要安分些,侍奉好你的母親。”
“父親……”這叫薛正的人便急了:“父親何出此言?”
薛貞看兒子擔憂的樣子,反而寬慰道:“不過是交代一下罷了,雖然老夫自知,事情沒有這樣嚴重,但是至少……還是要防范于未然,你放心,倘若為父今日有所不測,卻也不打緊,因為……真到那一步,為父怕要名震天下了,到時……至少你們這些兒孫,可以跟著為父沾一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