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內的多數邪神都有億萬子嗣,有些特殊子嗣最受寵愛,會得到重點照顧。”
“你們這些小輩,如何敵得過能機緣巧合破除域外黃衣的第一重禱愿,已算你手段非凡。”
“如今那域外黃衣不要面皮,雖非親自下手,但強迫一尊道化境修士支付代價,賠償好處給自家子嗣,已足夠用出強橫邪法。”
“曉得你心善,可你也莫要太過自責,許久前我便想提醒你,此界從來就不是什么寧靜美好之地,哪怕是祖龍締造出祖神禁法那兩千年,此界凡民的日子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現下那禁法破了,世道必要變得更糟,你以為太上道、靈寶宗、大自在這些大派能擋多久咳咳,總之,你若仍懷著見凡民受苦必救、見邪魔必殺這些念頭,只怕離走火入魔,道心崩潰不遠了。”
“你修的雖是度人經,但你現下連自己都度不了,又能度得誰”
誠然
不管是枚宿,還是那幾個知曉秘辛極多的怪修,以及懷中袁公。
所說皆是好道理,極為合理。
便是陳希夷、祁道真這些道心堅定的,聽過后雖很是頹喪,但也已打算先退走,再回來消災。
只是,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有二人,聽罷看罷后,反應卻不同。
一是鐘紫陽
此時此刻,他曉得災劫已成,非但祖龍社要完,新月省也要跟著完。
聽著鉆入耳中的“原身意志”、“新月革新”、“萬民愛戴”、“欺世盜名”、“命數如此”每一個字,都好似一柄利刃,刺入他體內,在剜他的心。
他面目早已扭曲,死死盯著身披黃袍的嬴青帝。
口中,呢喃道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呢。”
“若無我的全力幫助,新月省會淪落至此么”
“不會的”
“是我,是嬴青帝,是我二人的錯。”
說到此處時,鐘紫陽腦海之中,赫然是預想出此刻新月省內各城池的景象。
那一城一城的凡民,他們什么也不曉得。
他們足足千萬人,俱都沉浸在祖龍社仙人們起義成功,好日子即將到來的喜悅中。
他們都在憧憬著未來,或許都已經在各自家中為鐘紫陽、嬴青帝等人立好了長生牌位。
他們無有資糧寶物獻上供奉,但些許貢品,日夜燒香,誠心祝福都不會缺。
便在這等氛圍中
那些個假作圣賢的黃衣喇嘛紛紛降臨,他們頌念所謂的黃天秘箓升玄卷,一日之內,或許便可將新月全省,千萬人口,盡數變成那種丑陋的,令人作嘔的,毫無自我的奴仆侍從。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罪魁禍首,正是他鐘紫陽。
先前,鐘紫陽便因知悉嬴青帝真面目而導致道心受損,始終未愈。
這一刻他心念至此,這位帶藝拜師,本職為醫家,救人無數的太上道真傳,終究沒能挺住。
頃刻間,他異化入魔了。
他那道體表面,肉眼可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白毛,瘋狂滋生出來。
轉瞬間,場中竟好似多出一尊白來。
身為鐘紫陽的師兄,枚宿道人自然最先發覺,瞬息他面色驟變,罕見失態。
“不好,紫陽異化了。”
“怎會如此這不可能,紫陽師弟道醫雙修,本是最不可能入魔的”
盡管無法相信,但枚宿還是以最快速度挪移到鐘紫陽身前。
一手捏道印,就要去捶鐘紫陽眉心。
另一手則干脆將那伏魔仙劍奪了過來,劍刃一轉,就要刺穿鐘紫陽道體。
此仙劍,非但可伏魔,亦有救墮魔修士之奇效。
可下一刻
他這兩個動作,皆遭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