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當做是平局吧。”
寧道奇身如浮云,飄渺之間,便已只見模糊背影。
“梵清惠已是離開宋閥。她在離開之前有言,慈航靜齋會封山二十年,還望宋閥主莫要再行侵擾。”
他足下御氣乘風,猶如踏云的仙人一般,仙蹤縹緲,在未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除了宋家的山城。
除了與寧道奇一會的楚牧,宋閥之內無人知曉這位大宗師的到來,就連梵清惠什么時候離開的,他們也全然不知。
寧道奇出了山城,身影一縱,陡得拔高數丈,腳下之氣在這一瞬間匯成氣霧,令他稍稍一借力,飄然躍上了一處高坡。
此地地勢高拔,站在坡上遙遙可見山城之頂,那宋閥閥主練武之地的建筑一角。
身穿一身月白長裙的梵清惠撐著紙傘遙遙眺望,似是想要看到那道深深刻在她記憶之中的身影。
“多則兩年,少則半年,宋缺便可破開玄關一竅,成就大宗師之境。”
寧道奇落在坡上,道:“南天師道的黃天**在登堂入室之時便需感應玄關一竅,宋缺既然需要借助劍典功力平衡陰陽,那他的黃天**至少也已經小成了。”
“晚輩知道,”梵清惠微微低頭,纖細的手掌按著小腹,“四個月來,清惠與他耳鬢廝磨,對于他的武功進境在清楚不過。原本,他雖是感應到玄關一竅,但底蘊稍缺,還不足以破境,但在奪了清惠的元陰之后,底蘊便再也不是問題了。”
“寧前輩,晚輩想知道的,是他的心靈是否如我所言,出現了異常。”
“致虛極,守靜篤。此等心境可非是異常,而是學道之人最為希望的最上之境,”寧道奇說道,“老道和他前后下了三百一十四手,每一手的停頓不超過兩息時間,每一手都以精神之力互相碰撞,但他全都擋了回來。之所以如此,便是因為他那超然心境。在那時,老道便知老道的實力雖然超過他,但絕對奈何不了他。哪怕老道全力出手,也留不下他。”
“然而若是致虛極,便不可能圖謀重復漢統,若是當真守靜篤,便不可能殺上慈航靜齋。宋缺的心境極為可怕,他在天心和人心之間把握住一個精確的節點,能夠讓自己如天心一般虛極靜篤,又不失人心之七情六欲。”
梵清惠的手掌輕輕摩挲著小腹,清冷的面容上帶著一絲冷厲,她一點一點分析著楚牧的心境,分析著自己這四個月以來的收獲。
“他的心靈幾乎沒有缺憾,但并非無敵。我可以擊敗他,就用我與他的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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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刀堂前,楚牧看著那未完的棋局,突然又是并指一點,在棋盤上又落一子。
這一子落下,一片明朗的棋局突得變得險惡至極,如煌煌大日般的棋風也是陡然逆轉,從堂皇正道變成了險象環生的詭道之棋。
原本已經占據優勢的黑子竟是突然陷入了危局。
“正奇合一,明詭交錯。你看到了明面上的刀,卻沒看到暗中的劍。寧道奇,你還是看漏了一點。”
楚牧輕輕拂袖,轉身進入磨刀堂中。
在他身后,水幕棋盤緩緩崩潰消散。
‘石之軒和碧秀心果真是走到一起了。梵清惠如我所料,在認為找到了我的弱點后選擇了離開。接下來······’
楚牧走入磨刀堂中,負手看著墻上的“道”字,暗想道:‘石之軒,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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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月后,長安。
赫赫有名的東大寺后方,曲徑通幽之處,一座肅穆的庵堂隱藏在此地,一聲聲痛叫在庵堂后邊的禪房中不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