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宋軍下山,去填埋死者。
他們不怕西夏軍殺過來……見過這種萬輪齊下的場景,步兵全滅,若是西夏騎兵還敢殺過來,那才是怪事了。
填埋這種幾乎成肉醬的大片肉泥,并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光是靠近,濃重的血腥味就能把人薰暈。
很多士卒是邊挖邊吐,整整花了五天,才把這片巨大的血污場給填平了。
也并不是所有的西夏步兵都死了,還有一小部分幸運地從巨輪間隔的縫隙中存活下來。
但這些人,絕大多數的人都喪失了斗志,甚至還產生了嚴重的心理創傷。
他們當時在血泊中站著,自己全身上下也是血,甚至肩膀上還掛著同袍的腸子和腦漿,嚎淘大哭。
仿若孩童。
宋軍沒有人笑話他們,而是很小心地把這些人從血泊中拉出來,給他們擦洗,再給他們換上干凈的衣服。
陸森在旁邊,看著這一幕,表情很平淡。
事實上,陸森的表情一直很平淡,他甚至沒有太大的感情波動。
他也不明白,自己這算是怎么了,明明如此可怕的場景,卻沒有多少在意。
由于陸森在旁邊不遠,那些幫西夏降卒清理身子的宋兵們,個個身體僵硬,似乎感覺到身邊有個兇獸在看著自己。
然后折繼閔走了過來,問道:“妹夫,我打算先此地駐扎兩天,讓士卒們休息一下,你覺得可好?”
陸森移開了視線,那些身體僵硬的士卒們,這才感覺可怕的壓力消失了。
“廣孝你是元帥,此事理所當然由你來決定,何須征求我的意見?”陸森有些不解。
“你不是監軍嘛,應當清楚軍略的。”說完折繼閔拉著陸森的手,走到一邊,然后小聲說道:“現在大軍有了厭戰情緒,暫時得休整了,我三天前已修書一封,發往汴京,說明戰況,妹夫你最好做點心理準備。”
河套地區離汴京城并不算遠,所以永興軍路若失,那西夏軍便可長驅直入,攻占汴京城了。
這樣的距離下,若是步卒行軍,那是得十數日的,可若是騎兵,那速度就快了。
三四日便可兵臨城下。
相同的,驛站的信使騎馬從慶州奔往汴京城,也只需要兩三天的時間。
就在陸森等人填埋完血肉湖泊的時候,關于這次戰事的書信就已經到了汴京城。
這日早朝,趙禎的表情很嚴肅,他看著群臣,說道:“永興軍路,折元帥已與西夏李逸交手,大勝。”
底下文武百官們,一片歡喜之色。
倒是龐太師,八賢王、包拯、晏殊等人覺得住氣,他們發現趙禎的表情并不是很高興。
龐太師主動站出來,拱手問道:“官家,既然是大事,為何你眉頭緊鎖?”
趙禎圓圓的臉上,滿是惆悵:“柳監事,你把折元帥的書信念念。”
“尊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