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的山嶺,如今已經被染黃。
漫山遍野,一望無盡的黃色、紅色,相間夾雜惹人喜愛。
秋意正濃。
徽州府已經變成了一臺高速運轉的緊密機器。
這個時候的徽州府,好似成為了一個整體,高效協同的前進著。
一批批搜集的,事關徽州地方氏族不法之事的證據,被快馬加鞭送往京城。
從日月堂出來的少年們,在知府楊安平的大力支持下,幾乎是將一府六縣的架閣庫給翻了個底朝天。
如今,這些架閣庫,已經到了連老鼠都開始嫌棄的地步。
自洪武元年至永樂一十三年,期間五十年的徽州府地方賦稅賬簿,已經統統核算完畢。
結果是驚人的,一條條的數目,讓人看著心驚膽寒。
占據徽州人口九成的百姓,承擔了整個徽州府九成九的賦稅!
如果這樣看,基本是沒有問題的。
但若是,這九成的百姓,只擁有徽州五成不到的生產資料呢?
整個徽州府,超過五成的田產、山嶺、商鋪掌握在那一分的人手里!
就算是這樣,他們還能將百姓手中,那五成不到的生產資料,通過種種手段,巧取豪奪,幾乎都快要劃到自己的名下!
徽州府數十萬百姓,有三成,不是在為自己耕種,亦不是在為朝廷耕種。
他們在為那些地方氏族們耕種勞作!
朝廷將稅額制定的并不算高,但到了地方,卻總是莫名其妙的遠遠超出數倍。
而幾乎是空手套白狼的商賈,卻是大行其道,所出賦稅卻不足一成!
這些都被記載于冊,統統轉交發去朝廷。
而在歙縣縣衙。
如今,這里幾乎已經成為了徽州府的政治中心。
只因為,皇太孫在此。
因為汪弘業的暴斃,朝廷也一直沒有重新任命調派新任知縣。
讓縣衙,徹底成為了朱瞻基的駐邸。
正堂上,朱瞻基高坐其上。
徽州知府楊安平居于右上。
其下,是三位徽州知縣。
至于另外兩人。
已經被就地免職,等待朝廷下發,讓他們去瓊州過上吃海鮮的好日子。
現在,除了楊安平和三位知縣,便是于謙和幾名日月堂少年。
眾人寂靜,目光有些緊張到看著上方的太孫。
昨夜,下面剛剛又新查出來,從洪武年至今,本該是徽州地方氏族應繳的賦稅,也不知為何,竟然強加在了徽州百姓頭上。
而這些地方氏族,更是通過拉來外地糧商、絲商等,統一壓低價格,將徽州百姓手中的存留,統統吃干抹凈。
而這些地方氏族,卻能夠從那些商賈的手中,另外得到一批好處。
所有人,包括楊安平這位徽州府知府在內,都想不到,下面那些人竟然已經發展到了如此地步!
朱瞻基的眉頭緊皺,手中的朝廷新發的邸報,已經被握成一團廢紙。
在邸報上,刊登著福建一縣,今年新迎豐收的消息。
然而,如今配合上徽州府的真實情況,卻是顯得格外的刺眼。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太孫發怒。
等待著盛怒之下的太孫,再次在徽州府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如今徽州八姓,幾乎已經是被抓了個干干凈凈。
現在,又該是誰要倒霉?
朱瞻基長出了一口氣,將心中的怒火強壓下去,他抬頭看向面前的眾人。
“在座的,都是朝廷忠良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