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枝葉繁茂的紫藤架下,羅向陽正小聲的匯報著,錦衣衛最近探聽到的地方消息。
一張小板凳上,只穿著半袖,褲腳擼到大腿根的皇太孫朱瞻基,正搬弄著放在面前的一個操作臺。
操作臺不大,但勝在精致,下面連帶著的工具箱里,各色工具應有盡有。
而朱瞻基,正手握著一根約莫一尺有余的鋼管。
鋼管的外面,光滑潔凈,沒有一點瑕絲。
而朱瞻基,則拿著一樣看不出作用的小工具,正一下下的讓鋼管里面探著,從鋼管中不時的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他的眉頭皺的很緊,臉上帶著些焦慮,額頭有汗水伸出,對羅向陽稟報之事,似是沒有聽到。
然而。
一道清脆聲,從鋼管里鉆出。
“法克!”
朱瞻基低吼一聲,額頭上的汗水滴在了地上,他咬著牙怒視著手中的鋼管。
良久之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這已經是報廢的第多少根了?
他臉上多了些猙獰,抬起頭,方才看到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這里的羅向陽。
眉頭之間,多出了些疑惑。
羅向陽心中無奈,只得當即再次開口解釋:“殿下,江南地方士林正在暗中勾結,似有反抗朝廷的意思,是否要下令地方警惕小心?”
思緒,還留在想要車出膛線的事情上。
朱瞻基煩躁的揮揮手:“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當真以為……以為能倒逼朝廷?”
“這……”羅向陽有些擔心,生怕往日謹慎的太孫,突然變得攜帶了起來。
朱瞻基卻直接打斷:“讓他們鬧!讓他們都聚起來,讓他們都浮出水面!我就在這應天城里看著,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真的敢和朝廷作對!”
羅向陽心中一顫。
去歲在交趾,皇太孫剛剛陣斬上萬賊子。
這一次……
是要接著再做一場嗎?
朱瞻基卻已經從地下的工具箱中,重新拿出了一根完好的鋼管,抬頭看向羅向陽,詢問道:“陛下如今到哪里了?”
羅向陽又是一愣,卻還是如實回答:“按照昨天送回來的消息,陛下已經出徐州,行在抵達山東兗州……”
他不知道皇太孫,為何會突然問起陛下的行蹤。
朱瞻基卻已經是微微瞇起了眼。
“兗州啊……是個好地方。”
兗州當然是個好地方。
有百里梁山水泊。
有曹縣。
有溝通南北的大運河。
山東六府,兗州轄地最大。
當然,兗州最有名的是那個小縣……
羅向陽順著邏輯,深思下去,不由心中一驚,他趕忙看向目露幽光的皇太孫。
朱瞻基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微微一笑,示以安慰:“別瞎想!按照行程,陛下是不是要在兗州逗留一兩日?”
羅向陽茫然點頭:“按照北巡前定下的,陛下確實要在兗州停留數日。”
錦衣衛負責皇帝北巡,近身護衛任務,自然之道皇帝會在什么地方停留,會在什么地方補給。
那根不知名的工具,已經重新塞進了鋼管里。
朱瞻基底下了頭。
“且等著吧,我家三代不到,還沒到誰都能插嘴說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