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五月。
江南的空氣溫度,好似被往年高了好幾倍。
整個江南士林,都在集結。
無數場文會舉行。
士林之中,一股統一的思想正在形成。
反對朝廷大行白話之政。
各地府學縣學,紛紛停擺。
非是官府無糧,而是讀書的學子們,統統丟下了手中的書卷,跑到了外面。
他們往往數十成群,匯集在一起,引來無數百姓圍觀,而后便大聲痛斥朝廷亂政。
聲稱朝廷要棄了圣人言論,天下必定將要不寧。
百姓們是愚昧的。
他們喜歡聽朝廷里的事情,用大白話被說出來,讓他們聽的明白,看得高興樂呵。
但這么多讀書人,都言辭振振朝廷是在瞎做事,甚至有可能招致天災。
到時候,天下不寧,苦的可都是他們這些升斗小民。
于是,地方百姓的思維,也在不自覺的,被扭轉調動了起來。
朝堂之外,風聲鶴唳。
大有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
有傳聞。
有家財百萬的江淮鹽商,拿出萬兩白銀,刊印圣人典籍,免費發送。
又有無數的資助,令眾人讀書人四處游走,宣讀往年有名的士林文章。
半月前,朝廷下了一道政令,各地官府往后拿到朝廷邸報,務必要在城中著急百姓,當中宣讀。
用的自然是大白話。
但是,在那些揮金如土的富商推動下。
只要每次到了官府宣讀邸報的時候,就會在別處揮灑錢糧,擺出戲臺班子,同樣是免費讓滿城百姓觀看。
他們在地方上,開始了爭奪百姓的戰爭。
朝堂上的局勢同樣是徒然一變。
那些先前沉默下來的人,開始徹底的攜帶了起來。
接連數日,沒有一份奏章送到宮中。
他們采取了不合作不對抗的抗爭路線。
既然朝廷不許用聞言,而要采用白話,那他們干脆就什么奏章都不寫了。
朝政不由隨之停擺了起來。
人家不寫奏章。
朝廷。
或者說漢王殿下,自然沒有辦法懲治他們。
他們并沒有違反監國的諭令,沒有用文言上奏,只不過是不寫了而已。
……
“報紙怎么樣?”
“第一版剛剛印出,今日便會發行應天,稍晚會行發江南各地。”
“派人盯著,謹防有人乘機搗亂!”
“已經借口幼軍衛操練,隨行護衛。”
依舊是在應天城外的皇莊之中。
如今剛剛搭建起的一片工坊里。
于謙,以及多日不見的幼軍衛千戶張天,帶著漢王世子,如今的幼軍衛總旗朱瞻壑,正向朱瞻基匯報情況。
一旁的工坊里。
滿院墨香。
眾多的匠人,正在忙碌著打包成捆的紙張。
在院子角落里,已經有打包好,用油紙包裹嚴整的報紙,被堆放在一起。
幼軍衛剛剛經歷了一次改編。
針對在南疆戰爭中的不足,做了很多調整。
直到如今,于謙等人,方才脫身出來。
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于謙的內心很是糾結,他們家在錢塘也算是時代讀書,書香世家。
他棄筆從戎沒問題。
他上陣殺敵也沒問題。
但朝廷大行白話,卻讓他從內心,有些排斥。
他分不清,這是十幾年來的習慣,還是因為對新事物的不適應。
張天是如何想的?
他什么都沒想,太孫讓他干什么,他就去干什么。
至于已經明顯成熟起來的親王士子,大明宗室子弟,朱瞻壑,則是一臉的紛紛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