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依舊是在和風閣辦的。
依舊是揚州府衙這個東道主主持的。
和風閣里,早就準備好了熱水。
眾人也不心急。
待到戴圍等揚州衛將領,梳洗了之后,宴席這才擺上。
今日的主桌,人多了些。
作為今天宴席的對方,揚州衛指揮使戴圍,坐在皇太孫左側。
兩淮巡鹽御史萬高,在左下。
右側,葉英發和鄧永新,按著官階品級,坐在右側。
為戴圍慶功的酒,早就已經下肚。
朱瞻基站起了身,端著酒杯,面向戴圍。
揚州衛指揮使戴圍,以為太孫要單獨敬自己酒,見狀趕忙也端著酒杯站起身。
朱瞻基環顧現場,輕笑道:“本宮來兩淮,亦有月余,唯戴指揮使之大勝,令本宮欣喜不已。本宮,敬戴指揮使一杯!”
皇太孫的話,說的很重,對戴圍的抬舉和賞識,有目共睹。
然而,現場的氣氛,卻是一緊。
就連戴圍,也杵在了當場,一時之間不知是該喝還是不喝。
坐在一旁的葉英發,心中一沉。
鄧永新內心竊喜,皇太孫這是要發難了。
在場的人都心如明鏡,知道皇太孫話里的潛臺詞。
按照正常來說,如今江都城里,可不止揚州衛斬殺倭寇一件能讓人欣喜的事情。
前頭,可還有兩淮鹽商,捐獻共計三十萬兩白影,供給南疆大軍征伐的事情啊。
現在獨獨說揚州衛大勝,不說兩淮鹽商募捐,這便是否定了那三十萬兩白銀呢。
這是在當著現場,揚州府、兩淮都轉鹽運使司、揚州衛的無數人,結結實實的朝著葉英發的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
三十萬兩,并不能讓本宮欣喜!
鄧永新看著現場的局面,看著立在原地舉著杯子的戴圍,輕輕的咳了一聲:“指揮使,身為武人,當真好臂力!”
一句玩笑話。
現場,紛紛不管心情如何,皆是開懷大笑起來。
戴圍臉上干笑著,連連點頭:“戴圍失禮,這杯酒該是末將敬太孫才是!”
說著,他就舉著杯子,朝太孫一禮,而后一飲而盡。
這還不算完。
他直接放下了酒杯,提起面前的酒壺。
拔了壺塞,抬頭仰天,酒壺高高舉起,清澈的酒水,如九天直下,漫入戴圍的嘴中。
啪!
朱瞻基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響徹滿堂。
他開懷大笑:“指揮使好酒量!如此豪邁,當為第二件讓本宮欣喜之事!”
皇太孫的第二巴掌,再次抽在了葉英發的臉上。
此時的葉英發,整張臉都陰沉了下來。
他自覺,已經給足了這位年輕的皇太孫,足夠的面子。
他豢養了十數年的花錦官,如今就在揚州府那永遠賣不出去的宅院之中。
他苦心勸說,以勢壓人,從那些鹽商手中掏出了三十萬兩白銀,捐給了正在南疆征伐的十數萬大軍。
他覺得自己有功!
他無錯!
坐在他身邊的揚州知府鄧永新,也已經站起身,舉著杯子:“戴指揮使海量,鄧某不如,但為指揮使的豪情,鄧某同飲一杯!”
戴圍已經喝下了那壺酒。
聽著鄧永新的話,趕忙搖頭擺手。
朱瞻基抬手下壓:“如今,本宮方知揚州風情,此時朝中有漢王殿下監國,本宮意欲在江都多留些時日。”
暗示!
皇太孫在暗示!
暗示什么?
三十萬兩讓他不滿意,不欣喜,所以他要留下來。
直到兩淮鹽商,拿出來的錢糧,讓他滿意欣喜之后,才會反應京師。
葉英發被逼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