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孫要收權!
皇權的強盛,勢必是建立在弱臣的基礎上。
當臣子手中的權利減少,則君王手中所執掌和能夠調動的權利,則會無限的放大。
四位老大人的沉默,朱瞻基看得仔細,也清楚他們的心思。
“我非是有意,要行所謂收權之事。而是為了朝政更加清明,各部衙門,能各司其職。”
“如何各司其職?朝堂之上,戶部官員只言論奏議戶部之事,工部官員只知工部有司之事。朝堂上涉及各部衙門統籌之事,則應交由內閣署理。各部司衙門,應為職能,承辦諸事。”
無疑。
朱瞻基的這番話出口之后。
夏元吉、金純、宋禮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的看向了楊士奇。
楊士奇是內閣的人。
太孫的這番話,無疑是在加重內閣的權利。
若是按此照辦,往后大明朝堂上,無論六部、五寺、九卿,只能管著自己那一攤子事情,其他人的事情你無權插嘴,更不要說插手了。
想要彈劾人?
官員犯事了,自然有都察院、大理寺、六科給事中來風聞奏事。
朝堂上所有的爭論,都必須要匯集到內閣,交由內閣協商出一個中肯合理的辦法,然后按照各部衙門的只能,交代下來給各部衙門具體辦差而已。
此時的楊士奇,第一個想法就是,一口答應下來。
哪怕現在內閣只有他一個人留守應天,他覺得這件事情,就算是其他人在場,也會答應下來。
不過……
在場的三位尚書大人,臉色卻是稍稍有了些變化。
制衡。
天平不能出現偏差。
朱瞻基再次開口:“若是如此,內閣要緊。往后,翰林清流,自然是不能直入內閣的。執政內閣,署理朝堂,不經部堂,于國無益。”
夏元吉三人的臉色,稍稍的緩和了一些。
內閣往后的成員選拔,是要從六部各司衙門提拔的。
如此,他們現在就已經有了入閣的資格了。
就連楊士奇也不由點頭示意:“不起州縣,不入中書,便是前唐也是如此。非有治理一方的能力,如何為宰?太孫此舉,于大明大有益!”
隨著楊士奇的發言,在場的三人,也都微微點頭。
他們都是久經地方、部堂的官員,自然對那些整日里,夸夸而談的清流有些看不上眼,覺得都是些好高騖遠之人。
治理天下,自當是穩重為主,若無經驗,卻手握重權,這是禍國之事。
安撫了三位尚書大人的心情。
朱瞻基微微一笑,舉杯敬酒。
待眾人共飲之后,他又親自為四人滿上酒水。
如此,才接著說:“說起來,今日也算是小子唐突。這等涉及國朝根基之事,不該從小子嘴里說出來。如今亦有僭越之嫌,然而眼看著大明越來越大,國事繁雜,小子心中這些淤積許久的話,方才借著今日一并說出。還望諸位老大人,見諒。”
他這是在解釋。
涉及朝堂政權的劃分,這等事情,向來都是忌諱的,非君王不可妄議。
朱瞻基今天,當著楊士奇等人說出這些話,便已經是有了僭越的嫌疑。
不!
是實證!
若是按照如今應天城里的謠言。
這更是坐實了,太子黨的言論。
不過,他如今這樣解釋。
楊士奇等人,卻是臉上微微一笑,顯得很是隨意的擺擺手。
這才是少年人的秉性。
心里頭,總是藏不住事的。
在楊士奇他們看來,大明朝下一代自然是東宮繼承的。
再下一代呢?
自然就是眼前這位。
若不是為了大明,這個少年人也斷然不會將這些,本該壓到幾十年后的事情,在現在就全都吐露了出來。
“太孫憂心國事,乃是大明之幸,臣等敬佩。”禮部尚書金純,開口發言。
宋禮緊隨其后:“朝堂上,早就該如此。老臣年初,還想著將兩淮、河南、山東等地的河道溝渠修繕一番,卻是被幾個什么都不懂的官員,給彈劾的死死的。他們哪里知曉,兩淮、河南、山東等地,這些年久經洪澇,若是河道清理完善,百姓也可少些苦難。”
技術性官員宋禮一出口,便是實打實的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