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倒是沒有人敢提一嘴什么產房血腥男子不可入內了。
大家都沉默不語,各自行事。
晉寧在混沌之中,早就被血淚模糊不清的視線中看見了周釗的身影,她信不過周釗是過來幫她的。
她想反抗,可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
只能任由周釗帶來的人擺弄。
“胎位不正,得扎針將胎位正過來,方便生產。”大夫上前看了看,皺著眉頭,轉身向周釗匯報道。
周釗點了點頭,得到了周釗的示意,大夫便從隨身攜帶的木箱中掏出針灸的銀針來開始施針。
“大人,這情況有些難說,若是真遇到什么不測,保大...還是保小?”
這大夫有些年輕,一身書生氣息,說起話來也是文質彬彬的,即便這樣嚴肅的情況下,也沒有一絲緊張,像是對所面對的情況十分有把握一樣。
“保大還是保小?”周釗的語調陡然升高,就像是在說給誰聽一樣,他頓了一頓,“保大還是保小呢?”
周釗的語氣中竟然帶了些輕松愉快,沒錯,他就是故意說給床上的晉寧聽的。
晉寧半昏在床上,一點力氣也沒有,聽到這話,心里猛的揪了一下,汗水將額間的發全然浸濕,絲毫都沒有了之前優雅的模樣。女人生孩子,鬼門關走一遭,她心里清楚的很,她只想讓自己的孩子活下去,無論如何,孩子活下去,都比她茍活下去要強。
這么多年,她也夠了。
晉寧的雙手攥緊了床單,生怕從周釗的嘴中聽到“保大”或者是“大小都不保”這樣的話。
“保小。”周釗絲毫沒有猶豫,脫口而出道。
聽到這話,晉寧倏地松了一口氣。
她真是害怕周釗說出來保自己。
果然,周釗也絲毫沒有想要保住自己性命的欲望。
一命抵一命罷了,晉寧心中清楚,自己難過這關。
周釗隨意的做完這個決定,倒是趁了晉寧的心意了,她努力了這么久,就是為了這個孩子,為了自己和盛準的孩子。
為了這一口氣,她硬是在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被關了許久,每日醒來,她滿眼看見的都是絕望。
她的臉色鐵青,嘴唇蒼白,孩子的腦袋還未出來一半,她便已然用光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
產婆讓她用勁,她也使不上勁來,她只是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無比的疼痛,仿佛全身的骨頭都要裂了一般。
“堅持住,再堅持一會孩子就要出來了!”產婆焦急的催促道。
按照這么個生法,怕是孩子會活活憋死在里邊,最壞的境遇就是母子俱亡。
“我用不上勁了...”晉寧低聲道,她的聲音沙啞不清,床單都被她拽的撕破開來。
她的視線內只看得見周釗,看得見這個自己名義上的丈夫,自己名義上是丈夫卻巴不得自己死的快一點的男人,晉寧覺得自己這輩子活的有些窩囊。
為什么窩囊?
她不是長公主的親生女兒,卻占了長公主親生女兒的身份,錦衣玉食的長大,有著尊貴的地位,王舅的寵愛,天下子民的愛戴。
她看似什么都有,可她卻什么都沒有。
長公主培養她,只是為了鉗制鄭藺,長公主培養她,就是為了讓她在關鍵時刻能去聯姻用的上的人。晉寧之所以在大殿上感人訴說著自己對周釗的情和愛,是長公主意會的。
長公主想要周釗的助力,想讓周釗為己所用,所以將自己安插在周釗的身邊,絲毫不管自己已經有一個一見傾心兩情相悅的盛準。
她甚至拿盛準的命來要挾自己,要挾自己斷了同盛準的聯系,脅迫自己嫁給周釗,將周釗的一言一行都匯報給公主府。
晉寧看似什么都有,其實什么都沒有。
她一生下來,便是一枚可以肆意利用的棋子,表面上得到的高貴身份、母愛和所有的一切其實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