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回想起來了當時令人沉溺的快樂,周釗覺得自己即便是死一遭也值了。
雖然還有沒有想做但卻沒有完成事情。
周釗真的不想死,可是即便他死在了今夜的大雪紛飛之中,他也要帶上賀年一個。
他知道日后能救周瑤的,就只有任玄了。周釗相信任玄,同時也相信自己將周瑤托付給他的決定。
他下意識的看向任玄,發現任玄也在看著自己,一瞬間的四目相對,任玄即刻懂了周釗的意思。
任玄眉宇緊皺,他沖著周釗搖頭,示意他不要沖動,可是任玄內心沒有底。
他知道,現在的周瑤對周釗來說,是他的全部。任玄知道自己的示意幾乎就是無濟于事,連一丁點用處都沒有。
任玄長嘆了一口氣。
他看著賀年走向周釗越走越近,任玄也忍耐不住了,他旋身硬挨了身后的一劍,借勢將身后的護衛踹了兩尺開外,他清楚的察覺到自己的背后被鮮血浸濕,鋒利的傷口讓他疼的皺眉。
有多長時間沒有受傷了?任玄幾乎都快忘了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動過手了,身子骨不免有些生疏。
他以迅雷烈風般的攻勢沖著賀年飛去,起身一躍,竟是腳尖點地踏云般身輕如燕。
賀年聽得見身后的打斗聲,深知后院起火,不能再多耽擱一分一秒,于是他也不再猶豫,提著劍就上前沖了過去。
禁軍護衛們也沖著二人扭打了起來,周瑤只聽得見耳邊呼嘯的風聲,她都已經累了,心想干脆累了,全世界都毀滅吧。
累了,毀滅吧。
賀年的劍術極好,一劍下去如同破光陰,即便是逆風出劍他都得心應手,渾然與劍合一,周釗就快要應接不暇。
就在他那長劍即將要凌空作勢以一股猛力劈到周釗的身上時,踏著風雪傳來了一陣陣的馬蹄聲音。
“都住手!!!!!”
一聲沙啞的嘶吼在著亂糟一片中響徹了云霄,周瑤心想,是不是明汲他們來了,是不是周釗的救兵來了?
亦或者是長公主的救兵來了...
她看不清來人是誰,只能聽得見來人的聲音沙啞,那用力的一喊仿佛喊破了喉嚨,倒像是...公鴨在叫。
嗓門可真是夠大的。
這一聲都住手可真是將在場所有的人都給震住了,賀年的劍及時的收住了僵在了半空之中,任玄也停了手,他也是壞,借著甩出去的余力多打了面前已經收手的禁軍一拳,搗的他鮮血直冒。
賀年一看來人,瞬間是不敢造次了。
他畢恭畢敬的將長劍收了起來,沖著來人拱手作揖板板正正的行禮道,“裴公公。”
來人著了一身宮內特有的玄色繡金飛鳥服,那是極為皇上寵愛的大臣、內侍才會獲得的賜服,一雙干枯的眼眸像是雕刻在臉上的,深黯的眼底充滿了詭異的平靜,看著年紀已經不小了。
聽賀年如此一喚,周瑤大概明白來人的身份到底是誰了。
只有王上身邊的人才會有這般的氣場和待遇,想必這人,就是宮內的內侍統領大太監裴祿海了。
裴祿海翻身下馬,看著年紀雖然是大,可腿腳依舊還利索,他微拘著腰走上前來,先是扶起來了周釗,然后揮了揮拂塵,身后的人立刻送來了件狐皮大氅給周釗批了上去。
“賀家公子,咱先不說別的,老奴是要說一句,這周大人畢竟是朝中要臣,您若是真傷到了他,王上用得著他的時候可如何是好?”裴公公沖著賀年輕聲道,他的語氣平靜緩慢,看起來不偏不倚,其實字字句句都在道出賀年的不是。
“就算是長公主的命令,可賀家公子也要注意行事呀,您看這禁軍傷亡的嚴重,禁軍好歹是王軍,不是出來打架用的。”裴公公又輕聲道。
自始至終,賀年沒有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