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辰坐在輪車上沒動,待人走近微微額首稱呼一聲,“薛大人。”便算是打了招呼。
對于顧明辰的冷淡,薛父一點都沒在乎,臉上的笑意不減,“早就聽聞顧公子有大抱負,如今這般刻苦,想來必定能前程似錦。”
薛父到底是朝廷命官,其實著實不必對顧明辰這般卑躬屈膝。
他越是顯得卑微,顧明辰便知道定是有事求自己。
唇間帶著自嘲的笑意,當初他可是清楚的記得,薛家如何要討公道,只是前塵往事不必提,引人入座后,便問了一句,“薛公子近來,可好?”
提起薛方良,薛父的臉色像是吞了蒼蠅那般難看,端起茶杯大口的飲了幾口,臉色才緩和過來,“小兒也就那般了,好不得也賴不得。”
顧明辰聽后輕輕的點頭,“也是怪薛公子,運氣不好。”
只一句話,又讓薛父的臉沉了下來,偏生說不出其他話來,到底不能像個娘們似乎的,賴在顧家身上。
顧父是踹了薛方良不假,可薛方良的傷主要是在馬車上,非要說因為顧父打人才躲不開,實屬牽強,馬驚成那般樣子,就是薛方亮好著也不可能毫發無損。
且那馬車也沒受住顛簸,斷了的枝子正好刺入薛方良身上,才是最要緊的。
事后,薛家也查看了,確實是意外,這事端只能總結一句,運氣不好。
瞧薛父不吱聲,顧明辰也不說話只顧著飲茶,場面一度尷尬。
薛父深吸了一口氣,又重新端起了笑臉,“都是那逆子不做人事,是報應。”咬著牙,說著違心的話。
顧明辰認同的點頭,卻又沒了話。
瞧顧明辰不應聲,薛父只能繼續說道,“只是可憐了我那兒媳婦,年紀輕輕的便守了活寡。”
提起胡氏,顧明辰端著茶杯的手,突然一緊。
因為用力,手背的上青經都暴了出來。
薛父為官多年,自然有這點眼力勁,顧明辰的反應都在的視線下,有反應就好,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不瞞顧公子說,這些日子,我們薛府格外不好過。”朝廷上,靖王與太子神仙打架,人家那些站了隊的受連累也就算了,可他的品級這般低都沒有資格向誰示好。
前些日子因著顧大伯發了難,他的上級便已經對他不滿,偏生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從哪來的瘋婆子,非說薛方良逼她嫁到薛家來。
聽的薛方良出事,她竟然大笑說什么報應。
這事自會驚動刑部,不過畢竟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同朝為官刑部的人也就走個過場罷了。
只是,還沒來得及調查結果,那女子突然就消失了,也不知道被誰給藏起來。
誰知道禍不單行,偏生這事又傳到上頭了。
現在朝廷人人自危,人家一聽得他們還不消停,自又要處罰,俸祿銀子領不到,事也不讓管了,平日里在家就等著混吃等死。
薛父也不是個能過苦日子的,沒事便琢磨著誰能替他說說話,思來想去最后也只能落在顧府頭上了。
畢竟,顧府如今跟馮家走的近,靠山也算是穩。
一邊說著,一邊看顧明辰的臉色,瞧他像是聽懂了自己說的話,才又繼續說道,“我那兒媳婦也是與公子有些情誼,之前的事也算是誤會,我瞧著公子跟前清貧,缺個知冷熱的人。”
話格外的清楚。
顧明辰端著茶杯的手,愈發的使勁,因為用力,指甲的縫隙滲出了點點血珠。
慢慢的轉頭,冷冷的看著薛父,“你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