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慶冷冷一笑:“為了推翻自己的供詞,竟然不惜自殘嫁禍于我,簡直是無恥之尤。只可惜許國公不知法、不知審案方式,所以你的陰險之舉是不會得逞的!”
宇文述見竇慶不怕,以為他是在強撐,便在旁邊冷笑不語,他這種法子他兒子用過,幾乎是屢試不爽,怎么可能不會得逞?
“要知道有沒有受到逼供,其實只要把他們分別審問,然后再對口供,就能從細節推斷出誰在說謊。”張衡向宇文述說道:“這辦法是官員們飽受偽證者之苦,所想出來的辦法。若是確定誰以自殘的方式來誣告官員,輕則打五十大板,重則殺!情節更嚴重者,殺其人,貶其家小為官奴!而幕后指使者,也將受到二成的懲罰,比如說許國公這十七名家奴,如果都是自殘誣告竇縣令的偽證者,那么每個人要被重責五十大板,而許國公要承受一百七十大板。”
宇文述頓時懵圈了!
他為了推翻之前的口供,便采用‘自殘’之法嫁禍竇慶,但很多細節他都沒有安排妥當,一旦分開審訊,必然出現自相矛盾的窘境。
若是如此,他自己不僅也要挨一頓毒打、成了滿堂笑話,此案也因此而玩完。
“哼哼哼!”楊集捏著下巴一邊點頭,一邊冷笑道:“許國公,你這種低端的手段實在是太老套了,我們這些紈绔子弟老早就玩爛了,你兒子之所以屢試不爽,并非是這老早過時的手段行之有效,而是官員們怕你、不敢治你兒子,于是一個二個便順驢下坡,給自己找了個下臺的借口。”
“想必是你那兩個混蛋兒子教你的吧?我覺得是你兒子擔心你發現個中奧妙,害怕以后再也糊弄不了你了。所以他們沒有把串供這個最重要的環節說給你聽。更搞笑的是你竟然當真了,不僅照搬來用,還訛詐到皇宮里來了,真不知怎么說你。”
“哈哈!”又是惹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許國公,我告訴你!”楊集繼續說道:“罪犯和官府是對立并存矛盾,雙手在斗爭過程中,各自得到進步!每當罪犯有什么新的犯罪手段,代表正義官府很快就會想到行之有效的辦法來預防罪惡,甚至還能根據某一起案件,衍生出許許多多條律法來。所以罪犯最大的貢獻,就是以他們的犯罪行為、罪有應得的下場來促進律法的完善,避免更多同類案件的發生。你更不要以為你現在的犯罪手段,到幾年以后還有用,你要是墨守陳規,沒有與時俱進的思想,連貪污都低端。”
大殿之內陡然一靜。
雖然楊集的說法有點荒謬,但細細想來,確實是這個道理,罪犯的存在、犯罪手段日新月異,也間接的推進了律法的完善。
張衡肩負著修律的使命,聽楊集這么說,忍不住問道:“衛王,若是我大隋想進一步完善律法,什么辦法最快?”
“有文化的高級罪犯最擅長的便是鉆律法的漏洞,正是律法存在漏洞,使他們一次次的逃避了律法的制裁,讓你明明知道他有罪,卻無律可循,所以要想讓在最短的時間完善律法,便找幾十上百名聰明的罪犯,讓他們從律法中找空子。”楊集看了張衡一眼,說道:“張御史休要小看他們,他們對于律法的精通,甚至比刑部官員還想純熟,否則,他們也不會利用律法的漏洞,能夠長期的逍遙法外了。”
楊集引入這番話,其實是為王世充準備,若是他能夠將精明辯才、律法常識運用到正途,對大隋絕對是有益的。
“受教了!”張衡拱了拱手,楊集所說的話淺顯易懂,只不過以前沒人提出過用罪犯來幫助完善律法,故而沒人往這方面去想,但是張衡這個精通律法的御史大夫此時聽了,大有豁然開朗之感。
細細想來,這種官匪合作的方式,的的確確是修律的捷徑,也給予了他一個修律的方向。而高智慧罪犯在修律過程中的作用,絕對比只要讀死書、憑空臆測的書生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