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媽媽,讓他看著心里抽著疼。
為今后的歲月里,不再見到那樣自暴自棄的媽媽,簡單時刻提醒自己,快快長大。
成長是一個慢慢讓人變得面目全非的過程,必須磨掉身上的棱角,融入不喜歡的圈子,把過去真誠和幼稚的自己掩埋起來。
簡單就是這樣被逼著成長起來的。
周六中午,簡單完成學業回到媽媽租住的小屋。
推開門,只見媽媽坐在客廳的小凳上,彎著腰背對著入戶門忙碌著什么。
“老媽,忙什么呢?兒子來了,也不搭理?”簡單將雙肩包掛在墻壁上的掛鉤上,脫著旅游鞋跟媽媽俏皮地打趣道。
楚寒露悶聲回答:“兒子,我手臟,就不擁抱你了,去看看餐桌上,媽媽給你買啥好吃的了?”
簡單掀開籠罩,只見大磁盤里金黃色的雞肉、黃色的土豆、紅色和綠色的辣椒,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大盤雞,老媽,你買了份大盤雞,這得花多少錢呀?”簡單開心極了,這是他最喜歡吃的美食之一。
楚寒露雙手揉捏著黏糊糊的南瓜瓜瓤,用手擠出里面的南瓜子。
簡單連忙鉆進衛生清洗雙手后,返回到餐桌旁,挑了快雞肉咀嚼起來,肉質勁道,“老媽,這是土雞哎。”
他走過來看見媽媽的雙腳旁堆著十幾個爛掉的南瓜。
有的南瓜一半是綠色,一半已經呈黑色了。
“老媽,你這是從哪里撿來的南瓜,都爛成這樣了,能吃嗎?!”簡單愕然的問道。
楚寒露揚起臉對著兒子憨憨一笑,“這哪里是媽媽撿來的,是你于阿姨給的。”
“就那個是非精于阿姨?老媽,她給你送些她自己都不吃的爛南瓜,就沒存好心。她是不是又要漲房租了?”簡單憤憤不平地猜測著。
他見媽媽低聲不吭,料定自己沒猜錯,“老媽,你這次不會再由著她漲價了吧?!”
楚寒露抬起頭看著簡單,“我沒直接說她漲價不地道,只是婉轉告訴她,倘若她再漲價,我只好搬回自己買的那套小屋去了。”
“她沒再說哈?”簡單蹲在媽媽面前,雙目平視著楚寒露。
楚寒露繼續忙著用手將盆底的瓜子撈出來放在旁邊的盤子里,“她說咱家的屋子才交工,就是個土坯屋,衛生間連個馬桶都沒有,咋住。”
簡單著急地說道:“咱們就是搬進去湊合著住,也比她一年漲三次房租好多了。”
“嗯,我也是這意思,我告訴她,我就花點錢安裝個馬桶、洗手池啥的,暫時住著,也不用掏房租,沒屋門就買塊布當門。我這樣一說,她沒再提漲房租費的事。”楚寒露又撿起一個爛掉一半的南瓜,用刀子切掉爛的流水的一半南瓜。
她用手在爛臭的南瓜糊狀的瓤里,掏出瓜子放進水盆里。
楚寒露嫻熟地掏著瓜子。
簡單心酸地幫著媽媽把南瓜皮扔進垃圾桶里,“老媽,這個老于阿姨也真行,把她家不吃的爛東西送給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你也是,都爛成這樣了,還要。”
楚寒露忙碌的手稍稍停頓一下,繼續忙起來,“人家那么大年紀都提到門口了,我總不能說不要吧,咋說老于也是好心,這些南瓜也不是爛的沒用,南瓜吃不了,里面的瓜子還好著呢,你也知道,媽媽喜歡吃瓜子,這段時間,不用花錢買瓜子了,倒是剩下不少零花錢了。”
簡單幫著媽媽拾掇著南瓜,不悅的嘟囔著,“你可是教育我,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不要送給別人,可這于阿姨,把爛掉的東西當好東西送給你,虧她做的出來。”
楚寒露低頭忙著,一聲不吭。
簡單知道媽媽心情不大好了,立馬見好就收,轉移話題,“老媽,咱新屋子出租出去,還是咱自己住?”
“沒想好呢,再說吧。”楚寒露指著一盤子清洗好的南瓜子,“兒子,把這些瓜子倒在窗臺上嗮著。”
簡單端著瓜子,把滑溜溜的南瓜子平攤在窗臺上。
他苦澀地想著,在他13歲以前,家里的蔬菜瓜果稍稍爛掉一點,都是扔進垃圾桶里的。
而不像現在,媽媽從爛的有些發臭的南瓜里掏南瓜子嗮嗮再吃。
“此一時彼一時”,這是媽媽來到烏城生活后,給簡單經常念叨的一句話。
簡單知道,與其是媽媽讓他接受著窘迫的生活。
倒不如說,媽媽是在用這句話時刻說服她自己接受這殘酷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