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男人來說,倘若娶妻生子后的婚姻生活猶如一幅撲克牌。
簡樸知道,他的前半生,蒼天待他不薄。
給他的這幅撲克牌里,大小王都齊全。
大王是溫嫻善良的妻子楚寒露。
小王是聰慧懂事的兒子簡單。
可是這幅原本極佳的一副牌,這些年來,卻被他打成了爛牌、臭牌,再爛、再臭不過的牌。
因為他這幅撲克牌里的大小王不知何時被他弄丟了,落了個妻離子散的地步。
寧城市是個邊遠的七八線小城市。
49歲的簡樸開著一輛40萬元的大眾越野車,徜徉在寧城最繁華的街道。
這幾天,他開始忙著收賬。
車子經過當年他跟楚寒露拍攝新婚照的攝影店前。
二十多年過去了,這家天使攝影店也由原來一間簡陋的攝影棚,發展成如今的三層門面樓,氣派豪華。
拍攝新婚照的攝影店還在,那家老板也還在,雖然已由壯年男人變成一位禿發老者。
可是當年拍攝新婚照的那對新人,卻已勞燕分飛、分道揚鑣。
想到自己的境遇,簡樸淚流滿面,嘴上的鼻涕掛著長長的一道。
車后急促的喇叭聲喚回了簡樸的思緒。
他用衣袖擦拭下眼角的淚水,從倒車鏡看到車后的那輛緊挨著的黑色轎車上。
一位三十郎當的男子,從車窗探出頭來,一臉猙獰地對著他罵罵咧咧。
簡樸開車離去。
眼中的淚水就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他知道有些事,一旦錯過,就再也無法重來。
但此刻的他還不知道,有些人,一旦錯過,就是一輩子。
余生中的那個人----楚寒露,再也不會陪同他走后面的路。
簡樸心存僥幸地想,即便離異了,溫婉寬厚的楚寒露也會在原地等候他。
只是要有點緩沖的時間罷了。
他開的那家木材廠的外帳很多。
簡樸上門腆著笑臉、低三下四的討要本該屬于他的錢。
人到中年,越發感覺到人生的不易。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簡樸一邊茍延殘喘,一邊咬牙堅持,然后心底是一片荒涼。
當年,一窮二白的他娶楚寒露時,曾暗自發誓,給她一個安逸的窩,不大不小很溫暖、父母安康、兒女繞膝,日子過成這樣,就是幸福。
可是,如今這都已成奢夢。
簡樸雙手提著重禮站在寧城市某政府機關的家屬樓,是一棟十九層的高層樓房。
站在樓底下,他抬頭仰望著這高不可攀的樓房。
慚愧的心如同決堤的洪水無法遏制。
曾經的大姨姐楚白露就住在這棟樓房的12層。